第119章(第2/2页)

一曲《水调曲》吹罢,李楹也有些技痒,她拿过竹笛,笑道:“我虽会吹笛,但还是比较擅长瑶琴,等回了长安,再与你琴笛合鸣一曲。”

崔珣浅浅一笑,正想说什么,忽然夜空一道惊雷响过,李楹吓得手中竹笛都掉到了地上,崔珣怔了一怔,他微微攥紧手指,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般,才将李楹拥入怀中,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喃喃道:“明月珠,不要害怕。”

他知道她害怕雷声,在他帮李楹彻夜查看宫中出入录那次,也是打了很大的惊雷,李楹虽然嘴上没说害怕,但明显脸色都吓白了,身体也一直在发抖,他因为对李楹有愧,所以没有去朝会,而是留下来陪她,并递上玉瑱让她塞入耳中,这才让她安然度过了那一晚。

如今这里没有玉瑱,而他即使仍旧自我厌弃到不敢亵渎李楹,但也不愿见她害怕,他主动拥着她,紧紧怀抱住她颤抖的身躯,略微冰凉的掌心捂住李楹的耳朵,将轰隆雷声隔绝在外。

李楹头埋在他胸膛处,他久病之下,胸膛并不像那些英武男子般宽厚,但却格外可靠,心脏处滚烫,就如他写的那一句“碧血丹心照汗青”一般,他总觉得只有他的五万同僚配称作碧血丹心,但他自己,何尝又不是一腔碧血,一颗丹心?

李楹静静靠在他怀中,她只觉雷声似乎越来越小,反而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身体也停止颤抖,耳边他跟她一遍遍说着“我在这里”,试图掩盖住那一声声惊雷,在他的一遍遍复述中,她心中最后一丝对雷声的惊惧也终于荡然无存,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低低说了句:“我知道,你在这里。”

我也在这里。

雷声,没响一会,也停了。

随着雷声的停止,崔珣也放开了李楹,此时此刻,他又回复到了那个不敢主动拥抱她的状态,李楹不以为意,她为他拢了拢雪白狐裘,望着他的漆黑双眸,笑道:“总有一日,你会有勇气拥抱我,亲吻我的。”

倒是又给郎君弄了个大红脸。

而片刻欢愉,总是格外短暂,桂江的山水再美,也不是崔珣的归宿,他终究还是要回到驿馆,奔赴长安,继续走他那段满是荆棘的道路。

翌日一早,张弘毅就点齐了五百精兵,将沈阙从狱中押出,塞入囚车,送到桂州驿外。

崔珣扯下遮盖囚车的黑布,正对上沈阙充满恨意的眼神,时隔数月不见,当初那个长安城飞扬跋扈的俊美中郎将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镣铐、形容消瘦的阶下囚。

沈阙一见到崔珣,就扑到囚车边,双手握紧木制囚栏,喉咙中发出怨毒声音:“崔珣!你这个下贱的东西!我早该杀了你!”

崔珣身边士兵面色一变,担心这个传说中同样飞扬跋扈的察事厅少卿,会勃然大怒,和犯人起冲突,但美如莲花的青年只是看着沈阙,微微一笑:“可惜,将死的不是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桂州。”沈阙冷笑:“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就算你用遍察事厅八十一道酷刑,我沈阙也不会说一个字!”

崔珣讥嘲道:“哦?杨衡已经被抓,血剑与血衣都被挖出,由得你不说么?”

沈阙愕然,下一刻,他几乎要将囚栏捏碎:“崔珣!一定是你,是你派阿蛮蛰伏在我身边的,你这下贱的玩意!你只会利用女人么!”

他提及阿蛮,崔珣眉间神色渐渐冷了下来:“阿蛮是如何蛰伏在你身边的,你比谁都清楚,你沈阙就是个猪狗不如的杂碎,你居然还有脸提?”

“她睡在我这,她想的是谁?”沈阙双眼喷火,牙齿都咬的咯吱作响,那是全身心信任后被背叛的耻辱和愤怒,是被心爱女人背叛的耻辱和愤怒,他不忿到嫉恨交加:“崔珣!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句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