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第4/8页)

她不只攥了公子的手,公子也不只是拉住她,他还想把她搂入怀里,甚至握住她的肩头,要扒她衣裳!

她一警惕,当即肘击他胸口……

也不知公子做的是美梦噩梦,明明瞧着很痛苦,可她都用力肘击他,他居然没醒,竟还满足地……笑了?

怀着关切,连带好奇,程令雪问公子:“公子是做噩梦了么?”

姬月恒默认了。

想到少年的心虚,他又补道:“昨夜未进夕食,梦中也不安生。”

原是把她当成美食了,程令雪舒了口气:“属下还以为您……”以为他又发病了,怕让公子更低落,她没往下说,只道:“公子好生歇息。”

如此讳莫如深、欲言又止,让人无法不误解,姬月恒心口更疼了。

想确认,最终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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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众人登船前去青州。

一连数日,公子都闭门看书,程令雪连他人都见不着。

这日,船行过一处峡谷,江心竟泊着艘沉了大半的船!四下乱成一锅粥,护卫岸上水里到处搜寻。

航道狭窄,他们只得暂留片刻,亭松让赤箭带人前去相助,派出去的几人很快回来了,奇道:“是青州杜家的船,船上还有位杜二公子!”

程令雪起初在走神。

公子的异常让她心不在焉,那声“杜二公子”猝不及防闯入耳畔,她怔了会,随即身子一寸寸僵硬。

怎么这么巧?!

身后轮椅声忽近,如同“嗡”的一声弦响,程令雪成了惊弓之鸟。

公子来了,倘若不巧与那人碰了面,她说不准会暴露!

她仓促转身,往后方走去。

赤箭看来,则另有一层遐想,他促狭地大声调侃:“竹雪怎的看到公子就跑啊,公子又不会吃了你!”

程令雪忍住把他扔入江中喂鱼的冲动,头也不回:“内急。”

赤箭嗤了一声,显然不信。

亭松也跟着笑了,却见本神色淡淡的公子眉心攒起。

那神情简直像被虫子蛰了。

他正忐忑,公子的目光倏然淡下,眸中是无边无际的漠然。

“风大,回吧。”

舱门关上,房内只余姬月恒。

回想少年适才惊慌的逃避,和那日在他醒后含糊其辞的言语,他苦恼地以手撑额,长指揉着眉心。

有人停在门外。

姬月恒心有所感,推开门。

少年清秀的杏眸盈着茫然,对视时长睫轻扇,显见的心虚。

懵然的神情和梦中重叠。

渴念被勾至梦外,姬月恒凝着那微红的唇,扶着门的手突地紧扣。

又来了……

他收手,让硌痛驱散邪念。

公子蓄力的手落入程令雪眼中,只觉他捏着的是她的小命。

她本与亭松找了个借口来公子门前守着,既可避免和那人碰面,又能看紧公子。可公子……似乎不大妙。

他手扣着门,正凝眸看她,和从前的冷静不同,他像坠入一张大网,眼中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其中似有懊悔?

她隐约知道他为何懊悔。

正好她的心也乱,不自觉在公子身上加诸了对过去的她的怜悯,看他的目光淡含着温柔和忧郁。

“公子,对自己好一些。”

她如此唤他,亦在唤过去的她。

姬月恒定定看着眼前人。

因这一句话,眼前少年与梦中少女重叠,渴念如浇了油的干柴,再次熊熊燃起。可仅须臾,低沉的余音回响耳畔,浇来一盆冷水。

升腾的烈焰一点点熄灭。

“公子?”

又是一声,只剩湿漉漉的柴禾,黑色烧印的丑陋而寂然。

手用力一推。

那少年和鬼魅都被关在门外。

门外,程令雪对着紧闭的门,一头雾水地摸了摸后脑勺。

方才她一安慰,公子目光微动,似乎升起了希望。可一眨眼功夫,那漂亮的眸中又染上寂然。

就好像希望落空了。

她猜不准他是心情不好还是身子不舒服,打算问问。可刚要开口,公子什么也没说,淡淡阖上门,神情一如初见时,是无情无欲的疏离。

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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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道总算在黄昏时被清了出来,他们的船只得以再次启航。

程令雪心里一根弦松下了,然而另一根弦却绷得更紧。

这夜原该她守在公子房内,可公子却让亭松和她换过来,忆及白日里公子面对她时的种种异常,她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他不想见到她。

见她孑然而立,一旁的赤箭幸灾乐祸凑上来:“你得罪公子了么?”

这人长了嘴,却不会说话,程令雪目光和声音皆冷下来。

“与你无关。”

“行吧,那祝你好运。”赤箭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竟是没继续调侃她,而是出神地望着江面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