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丛澜困境(第9/12页)

【这个场地做得真好,装潢也好】

最好的是导播,特意请来的专业人士,在开始前做了无数预案,还去看了许多花滑比赛,就是想拍出来最好的画面。

据说这人是摄像出身,懂基础的。

加上COC从来不顾忌什么给哪个选手藏技术瑕疵啊,要给谁拉远了、拉偏了方向去遮丑啊,这些都不管,甚至要往你的冰刀上凑,要的就是干干净净的美与丑。

要不然,Ann Bertie的短节目表演完,看直播的人也不会反应那么大。

导播的画面提供了很多帮助,毕竟大多比赛的镜头切换都很垃圾,能把整个节目切得稀碎,该给远景结果凑了特写还是没跟上速度的手指头,或者该给冰刀非要给整个人的景别。

离谱到无法言说。

十一个人出场,一半多都是让人流连忘返的精彩演绎,观众们的热情已经全被调了起来。

直到她们见到了那个独特的身影。

丛澜站到了冰面的入口,她与上一位选手交错,进入了赛场。

那一瞬,皓月降临,繁星闪烁。

现场欢腾如海浪层叠,声势浩大,无数个声音汇集,最后化作两字。

丛澜。

于谨抓住巡场回来的丛澜,按下担心,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冷面教练:“不要想太多。”

丛澜:“嗯。”

于谨:“去吧。”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只要向丛澜伸出手,交握的一瞬间,于谨就感觉到了她的坚定。

有时候支撑运动员的,是梦想,是热爱,是教练,但其实教练也需要支撑力。

教练也不是对比赛冷漠无意的,并非哪个学生得第一得第几都无所谓,倾注了心血的,又怎么会不在乎?

运动员的成绩不单是他们职业生涯的镶金点,那也是他们参与过的漫长时光,是带着数不清楚回忆走来的路。

每次在围栏这边看着丛澜向后,也是向前远去,看着她去往那个最中心的位置,真真正正站在属于她的战场上,于谨还是会紧张到攥紧拳头。

尽管所有人,就连教练组的众人都在说,丛澜参加比赛的时候,只要把名单交上去,就等于锁定了金牌。

不是不知道她付出的精力,这份信任得之不易,是从进入国家队站上第一次比赛的赛场,到现在为止,用拼搏换来的。

万人场馆静寂下来,于谨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有音乐响起,《皓月》皎洁,悬于夜幕。

在场众人有很多第一次看到这个短节目,也不乏被拉来强迫看比赛的,还有许多人都是一直听闻丛澜的节目要现场看才能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世界第一的运动员,但却一直没办法看现场的。

刚才的十一人比赛时,还有人在玩手机,或者没什么兴趣,要么就是随随便便瞄两眼。

但到了丛澜这里,她站到冰上,就让人忘记了外界,只想盯着她瞧,不想错过一丝一毫。

音符接连涌出,就好似那道月光铺天盖地地落下,月华似练,铺出了永无止尽的那个世界。

·

学音乐的人,在演奏的时候都有一个奇妙现象。

他们不能知道自己在演奏。

靠的是肌肉记忆。

在台子上自信地演奏时,脑子其实没在台子上,而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是在演奏的刹那,就会陡然间慌乱,好像手与脑子一下子就连上了,也跟脑子一起变成了空白与无措。

体育项目也是如此。

打封闭针不是一点都不痛了,也还是能留一点痛觉的,在能忍受的范围而已。

丛澜觉得背也在疼,哪儿哪儿都在疼,知道下一个动作会牵引哪块肌肉,带来什么疼痛,但来不及瑟缩放弃,肌肉记忆带着她就来到了那样的一个动作里。

她的身体在滑冰,灵魂在滑冰,脑子好像在,也好像不在。

依稀能看见体育馆墙壁上悬挂的那个赛事logo,那道火苗状的造型颜色有一点浅,又很清晰,能让丛澜在快速移动中一眼就看到。

就像冬奥会的场馆一样,围栏上是五环,场馆里到处都是五环,那个火苗就这么地,与五环交融、重叠,幻化成了一个说不清楚的形状,贴在了场馆里。

穿越了时光,穿梭了场地,从古老到现代,从远处到现在,沧海桑田,唯独不变的,是那轮挂在半空的皎皎明月。

阴晴圆缺,变幻间又有着既定的规律。

月光照着场馆里的logo所幻化的火,月光下也有着火,火与火的触碰,从考斯滕裙摆蔓延开始,逐渐有了破坏的“完美”,有了“不完美”。

焦黄的裙边,破旧的孔洞。

月满则缺,月缺则满。

月的呼吸与火苗的呼吸交叠,一声,一声,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