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念奴娇13(第3/4页)

唐朝。

反应极快地杜甫也咂摸出来了,笑着看向李白:“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苏轼心境,确与太白兄颇类。”

李白会心一笑,杜甫诵的是他的《襄阳歌》,他们都记得,苏轼后文的回答是水月清风,字里行间的意味,和《襄阳歌》那句的意境极为相似。

【苏轼将目光投向了江上的水月。江水长长久久地流着,它是变化的,可却从来没有流尽;明月总有阴晴圆缺,一月之内不尽相同,但到底没有什么增减变化。

从事物变化的角度来看,天地万物都是一瞬不存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但若是从不变的角度来看呢?长江永恒,明月常在,人皆长久,又有什么好悲伤的?

大家觉得这个变与不变的理论是不是很熟悉?没错,这不就像辩证法嘛!一分为二来看待,马哲果然深植于我们的文化土壤。】

“她说,什么哲?”李世民觉得自己没听清。

“回陛下,似乎是马哲。”长孙无忌答道。

李世民微一颔首:“鲁韦昌马,这个马应该是一个姓?”

孔颖达博学通达,将水镜里的话琢磨了一遍,沉吟着开口:“哲,知也,才见超绝谓之哲人。辩证法,想来应是那马姓哲人的学说?”

就是听后辈的意思,这个马姓哲人似乎在后世相当家喻户晓,否则她也不会默认听书的学子都知道辩证法。

一门学说而能如此深入人心,想起先祖孔圣周游列国而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情状,孔颖达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后世真是治学之胜地啊!

吴中。

张若虚听着那句子,忽然想起自己见惯了的江月风花。百代殊隔,明月恒久,眼前这轮明月见惯了千古风流,复又照着他,而那苏轼看的,焉知不是这轮明月?他忽然淡淡笑开: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这何尝不是,千里共婵娟?”

中唐。

李贺微微抬头看着水镜,他的脸已经消瘦得可以现出高高的颧骨,眸子是一贯的黯淡忧郁: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是如此吗……?”

病态的嘴唇嗡动着,他神态若有所思。

【苏轼接着举例,他说天地之间,各类事物都有自己的主人,假如这东西不是我所拥有的,那哪怕只有一毫一厘,我也不愿求取。

但那江上的清风和山间的明月是无主的,闻之成声,目见成色,声色大观,皆是自然的馈赠,而又“取之无禁,用之不竭”,这种自然之瑰藏,你我二人却能共同享有。

人生何其宽广,我们何必拘泥于眼前得失?不如默享这江上清风、山间明月的快慰。毕竟和优雅博大的自然相比,功名利禄又算得了什么呢?】

唐朝。

王维喟叹一声:“德广难穷,名为无尽;无尽之德,包含曰藏。无尽藏海,包罗万物,这是佛家语。”苏轼当真是有佛缘之人,如果能与他对谈,想必亦是“饮酒乐甚”吧!晚唐。

“十上不第”的诗人罗隐忽然放声大笑:“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北宋。

欧阳修起身,目光悠远:“苏轼此赋,脱尽骈俪陋习而纯以散句笔法,行句之间却自有诗韵悠然,更兼生命苦短之叹、变与不变之理,释家之安适、道家之任真自然,以及夫子的优游出处,尽在其中矣。国朝文章,有此子,虽与万世争光可也,我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啊!”

梅尧臣默然,他不曾想苏轼还会有那样的心性,在寂寞沙洲冷里,望见清风明月的悠然。一个轻狂桀骜的才子,在黄州成熟了。

他忽然忆起先前提到的苏轼的词: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从苦难里超越,方能成为大写的人。

梅尧臣也笑了:“病树前头万木春,是该让让咯。”

他就是觉得有点遗憾,苏轼怎么就不多写些诗呢?大宋的诗坛也需要这样的才子啊!

【他最终在宇宙的无限和生命的无穷中找到了基点,进入了通脱豁达的境界,变成了我们熟悉的那个乐观豁达的苏轼。

文章的结尾,客似乎被他说动了,于是再次欢颜,两人重又对酒畅饮,舟中醉梦,“不知东方之既白。”这样放大洒脱的随性潇洒,真真是一个风流名士!

我想,苏轼应该也是以风流人物自许的,“风流”是他的理想境界,既有曹操、周瑜那样的英豪之气,又有“变与不变”这样的智性。】

客栈。

苏轼微一勾唇,他觉得这个解读颇合他的心意,如果有什么能概括他向往的境界,他想,那确实是风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