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个故事(十三)(第3/6页)

可她遇到的人就是这样的,她的情感就是这样的。她遭遇了一次怀疑就想让所有的情感归零,这未免太过武断了。

外面的热闹映照她内心的安宁,一一的睡颜真好看,也让司明明觉得快乐。陆曼曼终于没有动静了,叶惊秋也在吐了三次后安静下去。

苏景秋的洁癖发作了,尽管人是微醺状,但看着歪倒的酒瓶和满桌的狼藉开始觉得焦虑。不行,我得打扫干净。我真是太喜欢劳动了。

一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开始了劳作。酒杯碗筷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从餐厅到厨房。一个不稳,肩膀撞门上,哎呦我操一声。一个人就能演一个小品,明明没说话,但每一个动作都是令人“振聋发聩”的台词。

司明明叹口气,无奈地走出去,准备帮他一把。

苏景秋听到动静,回过头,突然低吼一声:“站住!别动!”

司明明一愣:“怎么了?”

他转而笑了:“怎么能让明总干这种粗活呢!你边呆着去吧!”

“没事。我可以帮你把碗放洗碗机。”

“可以吗?”苏景秋问。

“不可以吗?”司明明反问。

苏景秋就笑了。

他酒后会有一点点的鼻音,嗓音也不似平常朗润,听起来有点黏糊,又像小孩在撒娇、小狗在摇尾巴:“辛苦司明明了。辛苦了。”他说:“你要是累了,就停下,不用你。”

司明明罕见伸手拍了拍他头顶,说:“不辛苦。”

“你摸狗呢?”苏景秋问。

“如果你不觉得冒犯的话……

苏景秋就撇撇嘴:“我就算是狗,也是一条凶狠的藏獒,让别人闻风丧胆。”说完拍拍心口,将那个酒嗝拍下去。他发现似乎久不饮酒,他已经不胜酒力。这点酒就让他头晕目眩。

然而司明明说的话让这种状况更加重几分。

“如果你下次再轻易说离婚,那我们就真的离了吧。”司明明一边放碗一边平静地说:“我是奔着长久经营感情去的,如果你总把离婚挂嘴边,我会倍受打击。”

苏景秋知道司明明没看他,却还是呆呆地点头。

“还有,我希望你信任我,像我信任你一样。有时遇事不吵不闹并非因为不在乎,一是因为信任,一是因为修养。”

“好。”

“别光说好。”

“好的。”

司明明瞪他一眼,转而笑了。话说出口的感觉很好,坦坦荡荡不扭捏的感觉很好,推倒心墙的感觉很好,向前看的感觉更好。

司明明想她之所以有时会疲惫,大概源于她对自我不断增加的要求。这也促使着她对别人的要求也不断增加。所以在她身边的人好像都大气不敢出。

“自在一点。”她又说了一句,不知是对苏景秋说,还是对自己说。

“好的,我们都自在一点。”苏景秋说:“你自在了,我就自在了。”

他上前一步,拦住司明明的动作,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心里的委屈已经全然消失了,他就是这么没出息,司明明给他一个笑脸,他就如云雨初霁茅塞顿开。他好想抱抱她。

他们吵了这么久,一个心甘情愿的拥抱于他而言太重要了。

外面只有轻轻的鼾声,他说话的感觉像在低声祈求:“抱一下。就一下。”接着就把司明明拉进了怀里。瘦瘦的司明明填满了苏景秋的心间,让他不由将她抱更紧。

司明明别别扭扭,竖起耳朵听,生怕谁醒了。手始终在两个人身体之间横拦着。苏景秋不满足,就拉住她的手,让她环住他腰间。

舒服了。终于。

他想亲亲她,但想到他喝了酒,于是唇只落到她唇边,重重的,狠狠的。捧着她的脸,看她心不在焉,还在担心被人撞到,就故意逗她。手拉开她的格子睡衣衣摆,缓而上行,她吓得低声叫:“苏景秋!”

他在她耳边笑出声。

司明明也觉得自己反应过于夸张了,脸红了,也笑了。

“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哭了。”苏景秋正色道:“我再也不会让你情绪崩溃了。”

他自然是知道的。司明明这样的人,让她发疯一次,也就等同于毁了她的体面。她鼻尖上的那滴晶莹的泪,还有她对他歇斯底里说出的那些话,都让苏景秋觉得自己把一个体面的人逼急了。

他可真不是东西。

婚姻当然是一场漫长的修行,他们这才哪到哪呢?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吧!

“好的,谢谢你。”司明明说。

“别,谢谢你让着我。”苏景秋说:“话说回来,你知道你自己那张嘴很是厉害吗?”

“我不知道。”

“你……了,不提也罢。”

过去的事不再提,夫妻二人趁着别人睡觉,终于将家里打扫干净。就像打扫他们生活中的坏情绪、偶尔的风波一样,一切都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