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谢卿琬有些急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倔的人,顿时深吸一口气:“元公子不必替我担心钱财,这些年我虽然没怎么攒银子,但也还是有些积存,我回宫取一趟,很快就能回来,公子今晚就别再接客了,以你的琴技,和这虞弦之琴,想必出身亦是显贵,何故如此自贬。”

“此间不是你应待之地,外面的天空才是自由广阔。”

或许是他前世救过自己,又或许是同样被拘困过,因而同病相怜,她看着他被拘于这一方天地不得志,可能还要每天面对一些老男人恶心的目光和言语——京中权贵亦不乏有好男色之人,他们若是起了兴,可顾不上你卖艺不卖身。

就觉得无比的惋惜和同情。

她只当元公子是当她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公主,没有多少俸禄,攒到的钱或许也在母妃那里,才如此回答。

谢卿琬看了看他,不再多言:“我这就回宫。”

元公子神色微动,手不小心一滑,拨动出一个错音,琴弦在空中颤动,久久未能平息。

他似是第一次认识谢卿琬一样,用一种奇异又微妙的眼光望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瓣又合拢,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地看着她离去。

……

谢卿琬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宫,生怕晚一步,到了晚上去寻元公子的时候,他已接了客。

结果到了昭阳殿,翻翻自己的小金库,才发现比她想象中的少许多。

谢卿琬愣住了,努力回想一番,才想起最近几月她买了许多东西,再加上被谢槿羲拉着出宫游玩,也甚是耗钱。

平日的赏赐和俸禄大头,她都交给了母妃保管,母妃说等她出嫁之时,就将这些年她余下的赏赐俸禄都规整到一起,她再添添妆,作为她嫁妆的一部分。

剩下的钱她平时也够用,毕竟吃穿用度都是宫里供应,她亦用不着买些大件,这么多年也算宽裕。

可如今去赎元公子,显然就不太够了,甚至有了一种囊中羞涩的窘迫。

想到先前自己夸下的海口,谢卿琬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堂堂公主,居然有一日会为钱财发愁。

那些陛下赏赐的尊贵物件,显然是不能动的,御赐之物,都有档案记载,平时放在宫中,也都是供着。

皇兄这些年送她的各种稀罕宝贝,更是不能动。

如此一想,能立即动用的现银,竟当真没有多少。

谢卿琬撑着下巴发起了愁,若是做别的事,她或许还可以去找母妃讨要一些这些年她积攒下的银子,但她如今却是去花楼中赎人,她可不敢。

她望着窗外,用手指在自己的腮帮上轻点,看着远方东宫隐隐露出的屋脊,忽然想起,她已经三日没有见皇兄了。

他最近似乎很忙,中间有次,她想看他解毒后续恢复得如何,去东宫探访,却再次被告知,皇兄不在东宫。

大概去了京中的朝廷机构罢,她没多想。

但今日,他应该不太可能又不在宫中吧。

谢卿琬灵光一动,瞬间坐直了身体,她怎么没想到呢,她可以去找皇兄借钱。

皇兄是晋朝储君,东宫便是一套独立的小朝廷,有自己的财务运作,他参政多年,座下门客三千,向来必不可能缺现钱。

皇兄一向疼爱她,这点小事,他应当不会拒绝,她也只是找他借一小段时日,待后几月的俸禄发了,她立即就还给他。

想法一定,谢卿琬立刻就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

谢玦坐在含章殿书案前,听着门外周扬的禀报,难得沉默了下来。

周扬还在小心翼翼地询问:“殿下,可还是向先前那样,对公主说您不在东宫中。”

谢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案角方饮尽了药汁的药碗,这几日的调理下来,他的心火总算是平复了不少,睡梦也终于得以安眠。

应当不会是如前几日那般了。

于是他沉定了目光,用拇指在案面上轻叩了一下,其上戴着的玉扳指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冷静回道:“不用,如实告知公主,让她进来。”

周扬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谢玦,又在他的目光投过来之前赶紧收回了眼,低头将紫檀木案上的药碗收走,躬身退了出去:“是,殿下。”

待他走后,室内又重新归于谢玦一人,他却并没有立即拾起笔,而是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背椅之上,肩背舒展,阖上眸子。

鸦青睫毛轻轻颤动,他放慢了呼吸,调整了几个周期,确定自己彻底心无波动之后,才重新睁开眼,执起笔山上搁着的墨笔。

谢玦没有接着在文书上批改,却是在空白宣纸上练起了大字,他不像往日那般笔走龙蛇地书以行书,而是难得地,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