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四个纽约客

事实上, 这顿饭的成品还不错。

意大利细面均匀裹上青酱,大蒜与罗勒叶散发出热闹的香气,而橄榄油中和了它的刺鼻, 使它闻起来是一种暖和的香辛料, 不至于喧宾夺主。

南瓜汤看起来也很诱人。淡奶油增加了南瓜的粘稠度,出锅前托尼及时制止了布鲁斯放黄橙色食用香精,但他一下没看住,到底还是被撒了一撮盐进锅里。总之南瓜汤风味独特, 值得细细品味。

吃完饭后,两个复仇者联盟的成员纷纷有事告辞, 把他们两个留在大厦顶层。临走前娜塔莎冲布鲁斯眨了眨眼,布鲁斯无师自通, 一点头做了回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在我背后飞眼神,”托尼暴躁地说, “这群人就只是瞎操心……我送你的手机呢?拿来给我。”

布鲁斯从善如流。他已经重新洗过手洗过脸,除了那身会被他扔进垃圾桶的西服,布鲁斯·韦恩看起来重又符合媒体对这个人的刻板印象。他浸在纽约的太阳光里, 被晒得懒洋洋眯起眼来,从口袋掏出手机。

它看起来比起社会意义上的“手机”,更像一种充满科幻感的钢材。它的尺寸还不到成年男性手掌大,通体银白, 一眼望去简直分不清哪一面是屏幕哪一面是背面。托尼把它接过去,指纹解了锁, 一面电子光屏腾在空气里, 显出一个骄傲的“斯塔克(STARK)”logo。托尼只看了一眼, 就冷笑一声。

“你根本就没用它。”托尼说, “你以为这是韦恩企业给蝙蝠侠造的那种小玩具吗?不, 布鲁西,你不能相信蝙蝠侠,他不会永远保护你,你要靠自己才行。是的,我知道蝙蝠侠是一位伟大的英雄,我也信任他,如果在性命攸关的时刻,蝙蝠侠指着悬崖跟我说‘跳’,我也会跳的。但是你不懂,布鲁斯,如果你和五位平民同时躺在铁轨上,你以为蝙蝠侠会救哪边?”

布鲁斯有点牙疼一样咧了咧嘴,“你不要给我出电车难题,安东尼,你这个二选一的问题听起来怪叫人害怕的,你觉得小丑就没玩过这个游戏吗?他最爱玩这个。”

托尼逼视着他:“那蝙蝠侠去救你了吗?”

布鲁斯“呃”了一声,他用手在空气里慢吞吞比划了一下,“你不懂,安东,我们哥谭游戏不是这么玩的。”他试图解释,“如果你真要跟着小丑的思路走,那你才是完蛋了。你永远不应该真正的在所有选项里选择一个,无论你选了什么,你都必然会后悔。到最后只有你自己才是输家,而小丑会在旁边哈哈大笑。”

布鲁斯详细说道:“听我说,蝙蝠侠会这样处理:首先他一个都不选,但小丑会逼迫他选择,蝙蝠侠在被迫选择的同时会启动备用计划,到最后逆风翻盘。小丑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不在乎蝙蝠侠能不能拯救那些平民,小丑也不在乎蝙蝠侠会不会用拳头把自己狠揍一顿,他在乎的甚至不是游戏本身。他宁可蝙蝠侠把自己给杀死,只要蝙蝠侠破戒,他就赢了。”

托尼不听,他只是冷冰冰瞪着布鲁斯:“——那蝙蝠侠去救你了吗?”

“……”布鲁斯露出一个微笑,“我不需要蝙蝠侠这么做。”因为我就是蝙蝠侠。

托尼把两只手捂在脸上,长长的发自肺腑的叹了一口气:蝙蝠侠,你竟敢这样糟蹋布鲁西一颗纯爱的心。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我的上帝,布鲁西。”托尼哀叹道,“你明明可以过上躺在美钞里打滚的生活,你却非要把自己搅合到超级英雄的悲剧里?不,超级英雄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是的,他们都很伟大,但是周围和他们亲密的人却会遭遇危险,你这么多年被绑架来绑架去的,难道还没有受够吗?”

布鲁斯坐在长沙发上,向前倾身,右手安抚地搭在托尼手背上。“这句话根本不只是在说我,那也是你自己,安东尼。——我就知道你最近焦虑症又犯了。”布鲁斯低声说,“瞧瞧你刚才的过度兴奋,你是不是把最近所有的话都攒在今天说完了?你还好意思说我精神状态不稳定,你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托尼瞪他一眼,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他确实没法掩饰自己眼底的红血丝。“我没事,”他遮掩道,“我只是最近睡得不够好。”

“不够好到必须要喝酒的程度吗?”布鲁斯说,“娜塔莎说了句你会朝美国队长扔酒瓶子,我认为这不是一句夸张的修辞。”

“没有——至少这次没有。”托尼嘴硬,“得了,我要是真正开始酗酒会跟你说的,你得过来看着我,我不能就这么喝到死,不能因为这个。”

布鲁斯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托尼说:“果然蝙蝠侠是跟你学的,他每次这么盯着我,我都觉着你在背后向他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