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垄断经营

县衙偏厅,吴克久看着端坐的范镇,不由心中惴惴。再看一边站着的杜中宵,又恨得牙痒痒。

范镇看了看两人,沉声道:“本朝立国以来,酒禁极严,朝廷多有仰赖酒课之处。本地小县,四家酒楼已是不少。不妥善安排,不独是县里酒课不足,你们卖酒的也难有钱赚。吴克久,本县听闻,你不知从哪里学了‘醉仙居’从酒糟制酒的法子,在自己酒楼贩卖,可有此事?”

吴克久道:“回官人,确有此事。这是‘醉仙居’事机不密,制酒方法被人看了去,我花大价钱买来的!此是小民花钱购得,有了此法,自然就去制酒,不然钱不是白花了!”

范镇板起面孔,冷声道:“我不管你从哪里学来的制酒之法。数月之前本县已说得明白,县里面你们四家酒楼,各有自己的生意。官酒库的酒糟用来制醋,此是醋息钱,不去说它。你们三家,酿酒的一在城南一在城北,脚店酒贩各有地盘。剩下一家‘醉仙居’,不得酿酒,专一收买你们两家酒糟制酒。几家生意分得清清楚楚,不得逾越!你‘其香居’不但酿酒,还要从酒糟中制酒,不遵本县之令么!”

吴克久愣了一下,才道:“先前那样分,是因只有‘醉仙居’能从酒糟中制酒,现在我也会了,怎么还会如此?它与我一样在城南,两家酒楼相距不远,岂不是抢我家生意?”

范镇猛一摆手:“你不要再三找借口,县里酒楼如何卖酒,我已分得清楚明白,不得乱来!‘醉仙居’从酒糟中制酒,买米向贫民施粥,于官于民都是好事。不管你从哪里得来从酒糟中制酒之法,此事都就此作罢!以后你酒楼里的酒糟,都卖与‘醉仙居’。你酒楼每日酒课都有定数,一斤酒有多少酒糟,县里记得清楚。从今之后,按酒课之数,如数卖酒糟给‘醉仙居’。”

吴克久听了,一时怔在那里。他却没想到,最后官府会如此处置,直接断了他自己从酒糟中制酒的可能。酒既然是专榷,怎么卖当然是官府说了算,酒楼也只能按照规矩来。

范镇不想再听吴克久分辨,对一边站着的公人道:“官酒库的冯半年怎么还不到?着人去催!”

公人叉手应诺,一溜跑着出去了。

不大一会,冯节级随着进来,见范镇面色不好,忙叉手告罪。

范镇道:“你们三人在此,我把话再说一遍。以后县里卖酒,‘醉仙居’从酒糟中制酒,自己不得私酿。其余酒楼,官酒库酒糟专一制醋,醋息钱一如从此。另外两家,酒糟都要卖与‘醉仙居’,不得私留,价钱便如你们商定的。此事就此定了,哪个违犯,冯节级及时来报,官府纠办!”

冯节级打个冷战,忙叉手应诺。“其香居”自己从酒糟中制酒的事他也听说了,紧接着范镇便就下令,明白向着“醉仙居”。他一个衙前,哪里敢违背知县的命令。

只有吴克久在一边目瞪口呆,要想争辨,又提不起勇气。

范镇看了三人一眼,摆了摆手道:“此事说定,你们退下吧。酒楼卖酒,些许小事,数月间折腾不休,成何体统!今日之后哪个敢闹,县里必然重惩!”

此话一出,再没人敢说什么,三人一起唱诺告辞。

出了县衙,吴克久愤愤地道:“知县官人如此断,岂不是绝我‘其香居’生路!不行,你们几家如何搭配卖烈酒和其他酒的,我‘其香居’也是一样。不然,哪里还有客人来我家酒楼!”

冯节级打个哈哈:“烈酒都是‘醉仙居’制出来,小员外自去商量就是。”

吴克久猛地转头问杜中宵:“你如何说?”

杜中宵摇了摇头:“现在所制烈酒,只够我们三家所卖,难以分给你们。我自家制烈酒,自家酒楼若是不够卖,岂不是惹人耻笑。小官人想卖烈酒,自去与其他两家商量。”

吴克久瞪起眼睛,恨恨地道:“好,你们三家联合起来欺我,是与不是?!”

杜中宵淡淡地道:“这数月以来,我被小员外欺得狠了,又说过什么。小员外,如何卖酒,知县官人定了规矩,一向都是冯节级看着。你有话自去找节级商量,要么就去找知县官人,问我何用!”

“好,好,你们三家酒楼合起来,以为就能让我的生意做不下去!我们且卖着瞧,酒楼里除了酒水要好,酒具差了,客人一样不上门。现在县里除了我家酒楼,哪里还有银制酒具?从今天起,我便把自家酒楼的酒具全收回来,我们且看看哪一家的生意更好!”

说完,一个人气鼓鼓地先走了。

看着吴克久的背影,冯节级道:“这却是有些难办。官酒楼和‘姚家正店’都借得有‘其香居’的酒具,他们收回去,我们不免显得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