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噼你的雷在路上
宋句清?
陈宝香瞪大了眼。
这人不是程槐立最器重的徒弟么?陛下先前还说呢,此人与程槐立多年来联络频繁关系亲近,有他在,程槐立的命一时半会就丢不了。
结果怎么的,这人早就有弑师之心?
“程槐立以梁永生为傀儡,在盐铁税务之中捞取油水,私养兵马——这事当时得了李束的默许。”
李束皇位来得不正,他自己也知道李秉圣一旦恢复了元气就会与他算账,所以才一直扶持骑兵营。
谁料这骑兵养着养着,忠的不是李束,倒是他程槐立。
“如今盐铁之务改制,虽然闹得沸沸扬扬非议不断,但他们的财路是实打实的断了。”张知序说着也觉得好笑,“但圣旨刚下也不过两日,宋句清的反应倒是快。”
陈宝香呆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跳起来就朝外头喊:“碧空,赶紧去找王五他们,就说四处城门人手不够,让他们分派人去守着,若遇见程府的人出城,立马来知会我。”
“是。”
张知序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但稍微想想也了然:“你觉得程槐立会逃?”
“他当然得逃。”陈宝香来回踱步,“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台,自己又只能看着仇人上门威胁无力反抗,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想找退路——他如今的退路只有宋句清。”
“可宋句清都主动揭发他了。”
“陛下的旨意要传达到南州至少要一日半,宋句清从南州送证据到上京,也需要一日半。”陈宝香竖起两根手指,“而这些东西在圣旨下后不到两日就被送到了。”
也就是说,宋句清不是因为程槐立不堪用了才要揭发。
这人早就与程槐立有了嫌隙,却因为无法完全掌控那支骑兵而不得不对程槐立虚与委蛇。
他想借陛下的手除掉程槐立,这样他才能彻底自由。
换句话来说就是,程槐立只要在圣上问罪之前逃出上京与骑兵营汇合,他就能重新掌控宋句清和他麾下的兵力。
有些待不住,陈宝香飞快地对张知序道:“你先睡,我再出去一趟。”
身边一空,张知序话还没来得及说,屋里就只剩下了一阵风。
他错愕了片刻,跟着就喊宁肃:“快。”
“给您也备马?”宁肃贴心地问。
“备什么马,她去忙正事我还能黏着人不放?”张知序哭笑不得,“我是想让你准备纸笔,趁着得空,再写两份奏折。”
宁肃:“……”
还真是各自都能找到事忙,一点聚少离多的愁绪都没有。
·
李秉圣看奏折看得头都大了。
李束在位没几年,留下的烂摊子倒是不小,许多重要职务上的官员不堪用不说,还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撤就得多方权衡,再找到极其顺理成章的台阶。
梁永生就不提了,贬黜之后虽然引发了不小的麻烦,但好歹能给国库增添一大笔税收。
可程槐立裴四海之流,都是先前向她投了诚的,随便找个罪名处置吧,难免影响自己名声;但一直不处置吧,这些人就像粮仓里的老鼠,啃得她觉都睡不好。
李秉圣甚至开始希望上天凭空落雷,将程槐立劈死得了。
“陛下,陈宝香求见。”
“这么晚还来?”李秉圣诧异地抬头,“她不睡朕还睡呢。”
“陛下——”陈宝香的声音遥遥传来。
李秉圣扶额:“得了,让她进来,大半夜这么嚎,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怎么了呢。”
女官连忙应声去开门。
陈宝香飞快地冲进来,眨眼就到了她的奏折堆跟前,踮着脚透过奏折的空隙道:“烦劳陛下写道手谕。”
这话说得,比上回又更加冒犯了些许。
李秉圣敲了敲桌沿:“陈爱卿,朕希望你明白,朕是掌着天下人生死的帝王,不是你家门外的代笔先生。”
有这么直接问她要手谕的吗。
“写吧,您就写吧。”她眨眼,“召程槐立进宫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这三更半夜的,她见那么晦气的人做什么。
李秉圣有些犹豫,但看陈宝香那模样,可怜兮兮的,许是当真有什么用处。
她没好气地提笔写了两句,落期盖印:“拿去。”
陈宝香双手接过手谕后退几步,突然正经了神色一撩衣袍就跪了下去。
“臣回禀陛下,镇北将军程槐立抗旨不从,已于亥时初带着三百人马冲破城门,往南州方向逃窜而去。”
她双手将手谕捧得高高的,声音响亮得连殿外台阶下守职的太监们都听了个清楚。
“臣办事不力,请陛下恩准臣调兵追捕,戴罪立功。”
李秉圣:“……”
还有这种好事?
她刚还在想程槐立只要老实不犯事,怕是能再苟活好几年。结果怎么的,这人突然想不开,带人冲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