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骷髅惊魂夜(十九)(第2/3页)
她把户口本塞进包里,突然,一块金怀表骨碌碌地掉了出来。那是安德烈在一起后送给她的一块金怀表。
周粥粥捡起来的事后,突然发现怀表后面有个夹层。
她好奇地撬开,以为是什么求婚戒指之类的东西。
但是她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截手指骨。
骷髅先生把自己小拇指的骨头送给了她。
周粥粥愣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心底里的凄凉和痛苦消失了。因为她发现她得到了很好的爱。
不是挂在嘴上说说的爱和绑架,然后无数次用行动伤害她。爱一个人是藏在背包里的小金豆,是可爱的骨头先生藏在一块可能永远不会打开的怀表后面的小拇指骨头。
她把金怀表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在利剑和狂风当中试图找到一点真心来点燃火种,不如直接大步转身离开,去一个春暖花开没有严寒的地方。
骨头上刻了一行小字:如果需要我,可以呼唤我的名字。
她好奇地对着里面傻乎乎地、小小声地叫:
安德烈、安德烈,亲爱的安德烈!
话音落下,一阵飓风袭来,窗户被猛地吹开。
24层的窗户上,盘旋的乌鸦飞了进来,落在她的床头、衣柜还有小床上。
他没有出现,但是她知道他在。
周粥粥以为自己的杀鹿也许是和父母坐下来彻夜长谈,最后在他们的悔恨泪水当中潇洒地离开;也许是一次声嘶力竭的大吵一架,和从前一样哭泣和狼狈。
但并没有,真正的告别是没有声音的。
就像是只有想求生的人才会在泥潭里挣扎。
她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箱。装走了自己童年时代、少女时代所有的回忆。
她听见了家里的厨房里炒菜的声音,父母在商量着请姨婆一家来吃饭的声音。家里温暖舒适,一切都是那样熟悉。
但她知道,该走了。
她合上了行李箱,把怀表塞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贴在了自己的心上。
周粥粥推开了窗户,凛冽的风就蜂涌了进来。
她看见了对面二十层高楼上熟悉的黑色文明杖,她直接爬上了窗台,他就朝着她伸出了手,她回头看了一眼,涌进去的风猛地吹开了房门,不太结实的门锁都因为剧烈的风而打开。
客厅里父母惊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
再见了,周三小姐的少女时代。
她转过头,干净利落地提起行李箱朝着安德烈跳了过去。
夜风呼呼地吹乱她的头发,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样的自由。
他们来到了窗边,脸因为惊愕和不可思议而变形。
他们的形象又慢慢地在夜空里缩小,变成了高楼大厦里小小的一扇亮起的窗户。
渐渐地被甩在了身后,成了万家灯火里的一缕尘埃。
……
后来周粥粥再也没有回过忘川市。
一直到很多年后她接到了父母重病的消息。她来到了父母的病房,这时候他们再也没有尝试过伤害她了,他们感觉到了后悔和痛苦,央求唯一的女儿回到他们的身边。
然而周粥粥也只是过来替他们请了护工和保姆,定时支付他们的薪水,并且委托了周佳佳的父母照顾他们。
然而不是出于对他们的爱,而仅仅是义务。因为时隔二十年之后,父母的形象都在她的脑海里模糊了,周粥粥甚至会感觉到惊奇:她的少女时代,竟然会被一对不爱她的父母折磨得差点疯掉。
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官司非常顺利,周粥粥请的律师十分厉害,最后姨婆孙子一家败诉后就放弃继承小酒馆了,没有继续上诉。
一切尘埃落定,坐上了回落日山谷的火车,周粥粥问安德烈大公是不是也有过杀死雄鹿的经历?
但大公说不记得了。因为他早就经历了完整的一生,又以另外一种生命的形式活了一千年。在这样长的维度里,童年只是短短的一段。
她问他会不会觉得活人很幼稚?
周粥粥换位思考了一下。
他们的人生的节奏是不同步的,他早就过完了一生,而她还在活人的世界里浮沉挣扎,无疑在他眼中她是幼稚、不够理智的。
安德烈大公承认了。
她问他那他到底爱她哪一点?
火车上的包厢里,安德烈大公纠正她:
“这不是爱,我只是富有同情心地捡回来了一条小恶龙。”
他矢口否认,坚称自己只是有一点喜欢她。他怎么会爱一只喜欢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前两天还满脸眼泪的小破龙呢?
他只是,富有而慷慨!
周粥粥狐疑地看着他,但她手里还有那块藏着骨头的金色怀表,她才不信呢!
周粥粥在火车上仔细思考了爱与不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