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 56(第2/3页)

虽然且惠没跟她说过这些事,但她也能猜到几分,大概就是怀着一种舍身成仁的悲壮,一天天的和他混在一起。等谈不下去了,就好说好散地离开,所以她认为,完全没有让家里知道的必要。

所有的蛛丝马迹汇合成一点,也不过就是三个字,她爱他,非常爱。

既然如此,以且惠那样淡泊的性子,就不可能和他做什么交换,被心爱的人看轻,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但是女儿不提,董玉书不能不提,她独自挺过的这些年,看了那么多的白眼,就只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能为自己争取的时候不去争取,是要悔青肠子的。

董玉书提了,但也只敢提到这个程度为止了。

这已经是拿她们的母女关系在冒险。她能猜出且惠知道以后的反应,一定哭着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把她变成一个势利小人。

就像现在这样。

董玉书坐在她对面,很冷静地跟且惠说完她见过沈夫人后,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泪缀在她的睫毛上,像秋天丁香叶上的水珠,就快承受不住重量,要掉下来。

她颤抖着嘴唇重复,“你跟他妈妈说,要她支付我在牛津的学费和生活费?还要她找校长写推荐信?”

董玉书说:“这对她来说,就是一笔小钱而已,但累死妈妈都赚不到。”

且惠嚯地一下站起来,“那我可以不去牛津上学啊,我能接受回江城读研的。”

“但我不能接受!”

董玉书猛地摔下手上的抹布,扬声冲她喊。

那些没落下的水珠瞬间汇成了小河,从她的脸颊上流淌过去。

且惠哭着瘪起了嘴,“你让沈宗良怎么看我!为了一个破学校,你叫我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才不是破学校!钟且惠,这是一份顶尖的学历,它会给你的人生带来很多东西,比那些你放不下的尊严和骄傲,要有用的多!你还年轻,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等将来他沈宗良抛弃你而另娶一个姑娘,再也不记得你是谁。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感谢我为你做了这样的选择!”

且惠紧接着就喊了一句,“这样的选择就是让他认为,我接近他,说爱他,全部都是有目的的!”

她根本没有余力去想牛津这张毕业证的威力,满脑子都是关于沈宗良。

且惠觉得天塌了,她在他那里彻底成了个罪人,一滩污泥一样肮脏。

真是小孩子爱说胡话。

董玉书因为她感到可笑,“你要自己在他心目中那么完美无缺干什么?是想他在未来几十年的人生里,一想起你就长吁短叹,遗憾得不得了?还是每次看见他门当户对却毫无情致的妻子,都能记起你的好?”

“妈妈!”且惠捂着耳朵尖叫起来,“你不用总是强调门当户对,我知道我和他门不当,户也不对。”

董玉书毫不留情地吼回去,“知道你就给我消停一点!不要再发神经了。我还没有跟你计较你骗我的事情,你反倒蛮横上了。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只不过问他们家讨了一点东西,你跟我凶什么?妈妈一个人把你养这么大,难道我错了吗?”

回回都是如此。

每次且惠不听话了,不肯采纳她的意见了,她就要搬出恩情来压她。仿佛这是一道免罪金牌,因为她含辛茹苦地供养了她,就可以为她做任何决定,哪怕是错的,也应该被赦免。

以往的很多次,且惠都会在这句话里沉默下来。

然后擦擦泪,说我回房间写作业了,这是她妥协的表示。

但这次且惠没有再这样。

她隔着一张长餐桌和妈妈对峙,尖起凄厉的嗓音说:“你问他们家讨东西,还不如让我从楼上跳下去!”

董玉书抖动着面庞,她不敢信,不敢信她一向温和的女儿对她这么说话。

她眼尾酸得溢出水花来,颤声说:“钟且惠,你不要搞错了,我是为你好。女孩子只有学历和事业是靠得住的,男人你就不要想了。”

且惠仍倔着脑袋,“您不要混淆概念,我什么时候说要放弃学习了?也从没有想过靠沈宗良,但您不应该这么独断。”

“是,我独断。”董玉书有点喘不上来气,捂着胸口坐下,指了指门外,“那你现在去告诉沈宗良,都是你那个功利的妈出的主意,你还是清白单纯的。去吧,赶在他妈妈和他笑话你之前。”

她听后,哭起来委屈得更厉害了,“我怎么可能那么说!”

看董玉书脸色越来越苍白,且惠泪眼婆娑地,跑到董玉书身边,“妈妈,你没事吧?”

她紧皱着眉头,戳了一下沙发上,“我包里有瓶硝酸甘油,你帮我拿来。”

且惠擦擦眼泪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全倒出来,找到了药又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