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尽管允诺晚上还会见面,韦嘉易依然十分担忧,坚持要先送赵竞去公司再回家。司机载着他们离开叙章山,汇入车流之中,其间赵竞一直在接打电话,韦嘉易没有任何不满。赵竞牵住他的手,他就不愿再放开,手心被赵竞焐热,手指还是冰凉。

为了在分别前让他安心,赵竞用力地吻了他苍白的嘴唇后才离开。

坐电梯直上顶楼,无需像方才在公墓时减小步幅,赵竞大步前迈,穿上秘书给他拿的西装外套,左腿与受伤前已毫无异样。总办员工在前方,为他推开会议室的门。

窗外阴云密布,长桌已聚起所有能到场的高层管理人员、法律团队与公关团队,人人面色严峻,赵竞心中升起一种比以往更强烈的使命与责任感,因为他无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

二十八岁的末尾,赵竞终于在一场危机降临之时,明白到了父母所说的因有家庭而更慎重,因家中有丈夫在等待而更勤勉的心情,人生也又多了新的体验。

紧急会议从中午一直开到傍晚,六点钟时,赵竞实在饿了,让秘书送吃的来会议室,给了所有人十五分钟的吃饭和休息时间,走到隔间去,先回了母亲的电话,简述情况:“不是最坏的,还给了三个月的缓冲期。”

又告诉母亲他们准备采取的策略,以及希望能在缓冲期内达成和解,请他们宽心。

母亲平时经常评价赵竞的公司发展决策过于强势,这次倒没有提起,只是说:“有要帮忙的随时说。”

边打电话,赵竞一边检查了一下消息,韦嘉易应该是怕影响他工作,没找他。他告诉母亲“会的”,而后拍拍韦嘉易。

走回会议室,赵竞吃了点东西,韦嘉易才回复:“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很顺利。”赵竞安抚他。

在紧绷的会议室气氛和下属各自的私语声中,赵竞看着两人充满爱意的聊天界面,再次体会到了一家之主的感觉,又坚定地告诉韦嘉易,晚上到家可能会晚,早点睡不用等他。因为韦嘉易明早还要赶九点的飞机。

聊了几句,赵竞接着开会,最终商定完各项初步的危机应对方案,已近十二点。他回到酒店公寓,刷卡上楼,打开房门,房间里很安静。客厅里留着一盏昏黄的灯,韦嘉易的行李箱放在门边。卧室的门没关,微光透出来。

赵竞走进去,看到韦嘉易戴着他的眼罩在睡觉,大概是有灯睡不着,又不想赵竞回家很暗。他的脸被盖得快只剩一个下巴尖,齐肩的黑发散在枕头上,呼吸均匀,让赵竞觉得十分可亲。

赵竞不想吵醒他,生平第一次尝试轻手轻脚,但他得从柜子里拿睡衣,翻找的动静有点大,还把韦嘉易一件有链条的外套碰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罕有地失败了。好在韦嘉易睡得很熟,只稍稍动了动,并没有醒。

洗了澡出来,韦嘉易换了一个睡姿,手斜过来,压住另一半床,显得睡相不太老实。赵竞轻轻抓起他的手腕,挪了点位置,躺下去,正想关灯陪他一起安然入睡,闻到了韦嘉易身上散发的很淡的酒味。

韦嘉易这个酒鬼。赵竞马上想,按到灯开关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原因有三。赵竞开了十多个小时的紧急会议,但身体并不累;韦嘉易的外表容易让人心猿意马,产生遐想,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上次韦嘉易喝酒之后给赵竞的体验太过难忘,也是韦嘉易自己的责任。

还有,不是赵竞不够光明正大,是韦嘉易睡着了。

赵竞看着面前毫无防备的人,很轻地用手指摸了一下他的嘴唇,又碰了碰他的锁骨。韦嘉易睡觉睡得浴袍都散开,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像一件名贵的无暇玉器,散发温暖的热度。

明明碰得不重,韦嘉易睡得太浅,身体动了动,手抬起来,抓住了赵竞碰在他小腹的手,抓到手指,不允许他继续摸,不过没有推开。

赵竞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也没有产生被抓到的心虚,问他:“怎么了?”

“……”韦嘉易好像因他的理直气壮而失语,捏了一下他的指腹,靠过来抱着他。

赵竞回拥,按着他的腰微微施力,韦嘉易的腹部被压得内陷进去,这次竟然没有瑟缩,反而搂着赵竞的脖子,贴得更紧了,说了句明显的醉话。

“肚子好挤。”韦嘉易说。

赵竞听得手没有控制好力气,握着他的腰,抓得重了,韦嘉易呼痛,赵竞立刻松开,问他:“为什么又喝这么多酒?”

“没有啊,不多。”韦嘉易不想承认自己已经二十下半,仍像情窦初开的青少年,担心男朋友担心到一个人喝多,神经质地偷戴着他的眼罩装作他在身边,还戴得不小心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