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第6/6页)
傅清辉行礼应下。
行罢礼,傅清辉抬头,看向谢祯,眼里也些许担忧,犹豫片刻,对谢祯道:“启禀陛下,纵然北镇抚司彻查证据不得,但蒋星重确实已将造反二字宣之于口,陛下当真还要与她纠缠吗?臣担心,蒋姑娘若有朝一日知晓了陛下的身份,会对陛下不利。”
这个问题,谢祯不是没想过,若她知晓了他的身份,又继续装着不知晓,待像今日般相对而坐时,忽然要取他性命,便会防不胜防。
谢祯想了想,对傅清辉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道:“朕自然知晓,可是清辉,朕御极不久,如今面临诸多难题,确实有操之过急之嫌。自从同蒋姑娘畅聊之后,朕反思良久,朕非圣贤,如何步步都走得对?身边既有蒋星重这样一个能人,倒不如善用其能,为国谋福。”
谢祯语气虽平静,但脑海中全然是夜里在太庙中时的画面。
十八年光阴,他没有一刻,像昨夜那般痛苦。
之前他反复不信锦衣卫彻查的结果,无非就是不信蒋星重口中所言的他是亡国之君。
可锦衣卫查到最后,一无所获,即便再觉离谱,他也不得不相信。
昨夜在太庙中,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的那几个时辰,他仿佛亲手杀了曾经那个相信自己定会恢复大昭中兴的自己,打碎之后,复又重建。
再次走出太庙时,他便已做好决定,列祖列宗既然将蒋星重这样一个人送来他的身边,那么他定要善加利用,凡事谨慎三思,绝不能叫蒋星重的梦,成为现实。
念及此,谢祯自嘲地笑笑,忽地对傅清辉道:“清辉,朕如今忽然发觉,承认自己的错误与不足,竟是比破釜沉舟更需要勇气。”
傅清辉不知谢祯为何忽然会说一句这样的话,只拱手道:“陛下教导,臣铭记于心。”
谢祯知道他听不懂,只对他道:“这些时日,蒋姑娘若派人出府探查朝政,便想法子让她知道,朕正在处理依附阉党旧臣一案。”
傅清辉行礼应下,随后不解问道:“陛下,蒋姑娘既有反心,还是小心为上?待利用完后,陛下打算作何处置?”
谢祯目视前方,淡淡道:“杀了便是。”
纵然蒋星重助他良多,可她密谋造反也是事实。此女,断不可留。
傅清辉对这个回答甚是满意,这蒋星重留在陛下身边,就是个极大的隐患。念及此,傅清辉拱手行礼道:“陛下英明。”
谢祯未做表态,只对傅清辉道:“待回宫后,朕要亲自提审胡坤、周怡平、邵含仲三人,你安排一下。”
傅清辉行礼应下,随后谢祯叫停马车,傅清辉下车离去。谢祯倚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养起了神。
蒋星重回到府中后,发觉父亲和哥哥都还没有回府,不由松了口气。
反倒是燕麦和兔葵,还有那日被吓得不轻的瑞霖,一直围着蒋星重问这问那,一会儿焦急,一会儿叮嘱,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关怀。
蒋星重安抚糊弄了三人好一会儿,方才算是将此事揭过,顺心地在房中椅子上坐下,倒了茶来润口,心里盘算着,若不然遣人去问问,父兄今晚是否回来?若回来,她准备些什么吃的给他们才好?
怎料蒋星重才喝了几口茶,就见管家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随后对蒋星重道:
“姑娘,你可知将军何时回来?前日,隶属陇州都指挥使使司的沈濯沈都事派人送了这封信来,昨日和今日都遣人来问将军回信,说是明日就要启程,得将回信带回去。”
听闻陇州沈家,蒋星重不由一愣,随即万千回忆涌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