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她在雾面里看着他,某一刻,他也觉察地斜过来,在这一处淆乱中,就这条视线的交汇线,万籁俱寂。

二楼楼梯口,黄锐从那下来,他被叫了名,转回去,俩人毫无情绪波澜,不着痕迹地各自安静。

靳邵跟黄锐前后出去门外,厅里渐渐平息,秦棠重新坐回椅子上,女警耐心拍抚,黎也摁开手机看,待了不久,往外走,手机震动,一串号码,陌生短信,两个字:走了。

她先退出去把号码另存进电话簿,想着备注,正从大厅过,路过一排椅,坐在这的秦棠安定许多,她哭得声音近乎失真,叫黎也的名字时,黎也犹豫了一秒才回头。

抿动唇瓣,喉腔里又发出两个字,是谢谢,她说:“谢谢。”

没听错。

微弱的,不真实的,从此刻才冷静的第一句话。

黎也没回答什么,拖步子走了,低着头,输了个“S”字母,腰背挺不直,侧开后边的视线才拧着眼,表情不好受。

在门口撞上了黄锐,背着手,压着头,老干部姿态从侧边绕过来,拦在她前边儿,“我刚问到,你现在是住在靳邵家那房子?”

“是。”她回答。

“噢……没事儿,回去注意安全。这两天可能还需要你回来配合调查,跟家里保持联系。”

听到后句话,她沉默,向黄锐留了自己的号码,让之后联系她本人就可以,黄锐反过来也给她留了私人号码。

向停车处走,才过一分钟,刚存好的那个电话又响,走到地方了就没接,这块空地两端立着路灯,她的车被推到了靠里的路灯下,靳邵就在那蹲着身,手里拉动她自行车的车链子。又掉了。

质量不是太好的单车,上了油,不常掉,偶尔还是会,她自给自足修过两次,除了折腾点,应该算是会了。她刚来,他也刚蹲下,一下就修好,比她自己的速度快过不止一倍。

“你还是付我点儿钱吧,不然我死亏。”靳邵抓着脚踏板轮转几圈,确认无误,站起时,都到了跟前的黎也,条件反射就躲了他一下。

他懵住,察觉她视线盯着自己脏污的手,无可奈何地笑,“给你修还嫌弃,没你这么玩儿的。”

“你少干那么无聊的事儿。”

靳邵穿的卫衣,这季节他经常穿卫衣,各种款式换着,黎也见过的就不下四套,宽大版型,撑得块头大,也或许他块头本就大,只在掐着腰部时看出腰身,黑袖捞起下的小臂肌肉扎实,站着像棵松,挺拔遒劲,完全不符合传统印象里的青涩少年身段。

她想到李聪跟她提到过的拳击馆,他经常也去那。

入定这一下,靳邵两三步又把俩人距离凑近,黑污指腹冲她脸来,瞳孔骤缩,忘记躲,他笑笑,也没贴上来,指尖对着她嘴角,“我不在几天,你就被人欺负成这样?”

嘲笑还是什么意思,黎也没听懂,平淡嗯了声,也玩笑回他:“我就是个脆弱的小女孩儿。”

他笑得直不起腰。

黎也去接过自行车,一脚踏上去,骑在前边儿走。

派出所出来这一条街,一惯的有段没路灯,摩托轰轰鸣声紧跟,车灯从后向前打,亮起几米开外的路。

整条道寂若无人,镇上的生活节奏井井有序,大部分的门店都差不多在这个点歇业,单车跟摩托交织空响,前后而行,谁也没喊谁,默契地一个方向走。

黎也骑不快,背疼,动作幅度稍有控制,凭着来时记忆到一处通亮地段,靳邵随后停在她后边半米。

她下车侧看的一家杂书店铺灯牌是不亮的,卷闸门拉到顶,光透撒她身上,她穿得薄,人瘦,但个子高挑,不显得娇弱,侧面看,冷脸,嘴角裂口淤青上覆了层黄褐色的药水,站得那么直,那么屹立不倒,像一株野火烧不尽的草。

靳邵盯着她走进去,没跟着,倚在摩托车前等,挽着视线探里边,她在收银台跟老板说两句话,找到后排拿了几本书,叠在手里,边吹拍去面上的浮灰,老板给她拿袋子装起来。

“大晚上买书?”

“来的路上记住了这地方,刚好过来。”她走过单车,站到摩托边,他身前,从袋子缝伸进去掏,“有三本给你的。”

“给我?”

他盯她动作,觉着新奇地凑着眼,第一本先翻出来塞他怀里,书封正面贴盖住,第二本再盖住,最后第三本,她把头立直了,端端正正的悬空递向他。

被她罩着的微暗的光线下,略反光的蓝色封面印有一串板正字体:青少年心理健康。

“……”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怀里另外两本挨个掀开——

一本红封的《青春期快乐心理篇》

一本绿封的《专家给学生的心理呵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