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落定
王氏跟方姨娘撕扯一回, 痛痛快快发泄了多年怨气,把那狐狸精捶得哭天喊地,自个儿却也吃了点小亏, 被方氏逮着机会在脸上抓伤两道。
只能拿脂粉稍稍遮盖。
婆子拿棉签点着为其上妆,悄悄道:“西苑那位午后请了大夫。”
王氏忍着脸上一抽一抽的疼痛, 冷声道:“不用管她。”
府里这会儿人人忙得焦头烂额, 谁还有闲工夫体谅?她就不信那蹄子能伤到哪儿去,跟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比起来, 王氏还觉得适才下手不够狠呢。
婆子想了想,陪笑道:“其实, 这事方姨娘也做不得主。”
王氏当然明白,方氏不干,旁人也可能告密,罪魁祸首还是松鹤堂那位, 可她能有什么法子?难道把婆婆的人手全给撵回去?
谁叫人家是老封君,只要一日不死, 这府里她就是最大的。
最可气还是馨姐儿,自己掏心掏肺待她, 她还左耳进右耳出, 胳膊肘朝外拐;老虔婆一门心思算计, 她倒喜欢得跟什么似的, 连安胎药都顿顿照喝。
王氏越想越觉烦躁,“馨姐儿现在如何?”
婆子道:“听您的话,还在安生禁足呢, 叫身边人都严密盯着, 不许跟外头来往,更不许传递书信。”
那就好, 文思远被扣押起来的消息,王氏暂且不想让女儿知道。她自己亦是过来人,知道有些事越是阻拦越容易激起逆反心理,馨姐儿若知道文思远被关在柴房,保不齐会偷偷去看他,两个人愈发情比金坚拆不开了。
没有孩子还好说,晾一阵就慢慢淡了,可偏偏有了……想起那个孽种王氏便脑仁疼,她一点都不想当这来路不明的干外婆!
老爷是这府里主心骨,王氏思量再三,还是只能去寻他。
她本以为要多费番唇舌,或者万不得已得将馨姐儿有孕之事和盘托出,到时要杀要剐,拼着以命相抵。
怎料才起了个头,诚意伯便道:“差人去文家拿他的年庚八字,跟馨姐儿的合一合,看是否犯冲。”
王氏一怔,老爷不是不愿意么?
诚意伯瞪着眼,否则还能怎么着?生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往上数是他德行有亏,出门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趁现在知道的人还少,赶紧“胳膊折在袖里”,把这事悄悄地办了,或许还能挽回些颜面。反正馨姐儿有隐疾在身,低嫁也说得过去。
答应得这般痛快,王氏难免又有些不甘,猜着是否方姨娘吹了耳边风——因自己打了她一顿,伺机报复?
这么一来,馨姐儿彻彻底底被两个妹妹比下去了。
王氏道:“如此便宜文家?”
平白无故多了个媳妇,还是伯府嫡长女,文家脸都要笑花了,更别提还有陪嫁过去的丰厚嫁妆——王氏对女儿并不吝惜银钱,可一想到这钱都进文家人口袋,说不定连老太太也分一杯羹,她就跟吃了苍蝇般膈应。
诚意伯筹之烂熟,“倒也不用费事。”
他已经想好了,就在朱雀街买一栋大宅,拨三五丫鬟、二三护卫,这就很够使唤。家具不用另外打新的,就把馨姐儿房里那些照样搬去,本来也不是多陈旧的东西,刷点新漆,很可敷衍得过。
嫁妆么,他看两三千银子就够了,文家家贫,聘礼他也不要多的,出一架拔步床,几套被褥陈设,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
王氏气结,这就是老爷想的好办法?三丫头陪嫁带了两万银子和许多田庄地产,二丫头虽然差些,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小一万银子,到馨姐儿却只值三千,谁是嫡谁是庶?
诚意伯淡淡道:“各人有各人造化,她既选了这条路,受点罪也是应该的。”
三千银子算什么委屈?外头贫苦人家,二十两银子就够过一年的,无非不能像以前那般穿金戴银玉盘珍馐而已。
食得咸鱼抵得渴,馨姐儿但凡有点气性,也该知道敢作敢当。
诚意伯这几日将文思远历年做的文章抽出来瞧了瞧,算不上字字锦绣,在清客里头也算出类拔萃的了。馨姐儿若是有造化,将来指不定能挣个诰命当当;若是没有,这些本钱只要不滥用,拿去钱庄存放好好打点,也足够她后半辈子温饱无忧。
她千尊万宠养大的女儿就只配温饱么?王氏还想据理力争,可想到女儿遇喜,那口气到底咽了回去。
她哪还有谈条件的资本?等拖到四五月显了怀,馨姐儿便只能任人拿捏。
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否则老爷得知内情,真有可能送馨姐儿去死——尼庵也不会收孕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