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补偿(第2/2页)
为大局考虑,父皇也得装得无情点儿。
徐宁瞪着眼,“如此说来,换成我你也一样啰?”
齐恒坦坦然,“一样。”
不过他与父皇不同,若阿宁真个玉碎,他也不会独活——生同衾,死同穴,这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
徐宁无言,果然他俩价值观还是有些微差异。
齐恒身上有属于古人的浪漫情怀,觉得山无陵天地合是对爱情最高的赞美;徐宁不同,她承认情爱十分可贵,但,并不属于她人生的唯一。
幸好,齐恒是她的唯一,因此无伤大雅。
往后辉煌灿烂的人生路,他们将肩并肩走下去。
吴王这个将京城搅得满城风雨的罪魁祸首,原本应当收监的,但既然他已经遭到天罚,且是完全行动不便,那便无法下狱了。景德帝只将其幽禁府中,派太医好好诊治——太医们都很识相,吴王这种情形,当然是继续躺着为宜,左右保他不死就够了。
连爵位都没削,只是后代还能否承袭就很难说了。
吴王妃并不在意这个,但她渴望能与丈夫和离。很可惜,景德帝是个老古板,不许宗室出现这等丑闻,且吴王一倒你就做鸟兽散,岂非太过寡情?妻贤夫祸少,说不得景德帝也有些迁怒儿媳妇的意思。
这世上本就没绝对的公道可言。
徐宁从中斡旋,帮二嫂争取到独居一院的权力,好歹清静些,不必天天伺候病人。
吴王妃脸颊消瘦,精神却还尚可,只轻轻向徐宁喟叹,“早知如此,就该留在晋州。”
刚就藩时她跟吴王还是有过一段恩爱光景的,兴许同在异乡为异客,只能抱团取暖。可惜岁月静好抵不过坐拥天下的野心。
徐宁道:“等阿宝到了快开蒙的岁数,我再向母后求情,那时或许便好说话了。”
景德帝已经松口,欲立温氏为继后。既然决定让齐恒为储,那么于情于理,先明确嫡长是最好的。
先前便是做得不够细致,才让人钻了空子,皇贵妃到底也只是妃嫔之首,分量远不及一国之后来得重要,亦无力探讨政事,以致吴王一旦发难,便毫无还手之力——太子已经被放出来了,夺其名号,只称安国公,但恰如之前所言,神智似有些不正常,陈皇贵妃自请废为庶人,去儿子府上照料,寒度余生或许才是最好的自保。
虽是被人利用,可若不是婪取太过,请来仙师炼丹讨好皇帝,又怎会酿出后来那些风波?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只温贵妃有些反常,她迟迟不肯接下凤印,连内务府送的册封大典要用的九凤翟衣也给原封不动退回。
众人琢磨着温贵妃要学古贤妃那般三请三辞?可皇帝开恩许她为后已属破例,再一辞指不定就收回成命了。
徐宁倒是没在意婆婆闹什么别扭,架不住皇帝不急太监急,来访的命妇实在太多,她们迫切想知道这新后还立不立,得提前备好礼前去道贺呀。
齐恒大致猜得出来,可惜他是个男孩子,当不得妈妈的小棉袄。
徐宁身为委托人,只得尽心尽力跑一遭。
见面后她才发觉自己多此一举,温贵妃已经过了生闷气的阶段,正将那件深红色的翟衣铺在架子上细细检查有无错漏。
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脸上殊无喜色。
徐宁正琢磨如何开解,温贵妃已然叹道:“本宫明白,你无须多说。”
皇帝此番抬举,与她其实没多大关系。三年前她送侄女儿长宁和亲,皇帝因此晋她为贵妃,如今许她为继后,也不过是褒奖恒儿的功绩,从始至终,她于他不过是件趁手的工具而已。
可能还有点儿内疚?当时他毫不犹豫要她去死。这点儿补偿实在微不足道。
徐宁默然,人家看得太清,她非要给温贵妃编织一个美丽的幻梦,倒像误人子弟。
温贵妃清醒许多年了,这些伤害不足以将她击垮。
其实她也没那么受伤,刻意离群索居,一则表示谦逊,二则,也是有意自高身价——让皇帝认为有所亏欠,她才能索要更多的补偿不是么?
如今她的册封礼想不隆重都不行了。
温贵妃笑了笑,眼里却透着心酸,“你瞧,我也是会利用他的。”
这算不算精神胜利?徐宁不得而知。幸好,她跟齐恒不必如此。
她惟愿世上少些怨侣,多些佳偶。与无爱之人度过一生,是太过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