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面见(第2/2页)

他由衷道:“贤弟今后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无惧任何人。”

王姮姬笑:“那还要依仗文兄。”

文砚之嗯了声,“我们兄弟三个这辈子互相扶持,有难同当。”

王姮姬直将文砚之送到榻上,见他和婆婆坐下吃家常饭,才坐马车离去。

……

王宅。

连日来九小姐都神出鬼没的,引起了众位兄长的重视。她结交了几个寒门当友人人皆知,恐怕误入歧途。

王章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专程等着她,果然将她抓个现形。

“笔直站好!”

绕着清素布衣的女儿转一圈,王章啧啧教训道:“是爹爹缺你用度,连衣裳都穿不起了?”

王姮姬情知今日事情败露,再没法敷衍过去,当着爹爹的面无法撒谎,“爹爹……”

王章不悦,“姮姮冷落了生你养你的爹爹和兄长,整日与寒族混在一起,是想背弃家门,也去当个布衣寒门吗?”

王姮姬道:“爹爹同意吗?”

王章:“想得美。”

王姮姬弯弯唇,悄然踱至王章身后,“爹爹,女儿私自出门错了,但女儿确实有正经事要做。”

王章半信半疑,王姮姬遂将身上寒疾之事说了,找到一位民间大夫。

王章闻此神色稍缓,“姮姮前些日在马场晕倒,因为此疾?”

王姮姬道:“正是。这位民间医者妙手回春,正在帮助女儿驱除病根。”

蛊之说法虚无缥缈,令人难以置信,无切实证据,她索性解释为寒疾。

王章抚髯若有所思,“若是如此倒可谅解,但你太胡闹,治病这样大的事偷偷摸摸背着为父。”

王姮姬唯唯诺诺,正以为风波平息,王章忽然道:“既然有办法治吾女的病,王氏该当重谢。你叫那医者明日到徽香楼候着,为父要亲自见见。”

这一举大出意料,实措手不及。

王姮姬下意识拒绝,王章却板着脸道,“休想蒙骗为父,前些时日的风言风语我也听见了一些。想做我王家的女婿光会治病不行,看他够不够格。”

爹爹错意了她和文砚之的关系,什么就女婿了?

但她设想了下,让文砚之当女婿似乎可以。起码她不讨厌他,而且他能随时随地给她治病。

“爹爹,您误会了。”

王章不改初衷。翌日,果然要去徽香楼。且无需王姮姬告知,王家下人径直去文砚之的小茅屋请人。

王氏手眼通天权势逼人,文砚之作为当初聚众讲学的逆徒之一,王氏熟知他的踪迹,抓他犹如抓蚂蚁一样。

文砚之就这样毫无防备被请到了徽香楼,他以为是朝廷逼供,嘴里含了颗毒药准备舍身就义,岂料解开眼罩,面前是一座飘着饭香的酒楼。

“郑蘅兄?”

王姮姬乍然面对友人,惶惶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章叫她旁边乖乖坐着,禁止搭话,“你便是号称梅骨先生的文砚之?”

文砚之一凛,面前老人气度凝然,渊渟岳峙,天生有种巍然的威势,脸上每条皱纹藏着城府阅历。

他大抵猜到了老人的身份,猩红的血丝爬上了双眼,指尖暗自颤抖。

他帮陛下和恩师斗了这么久琅琊王氏,今日终得见到王太尉本尊。

“……是。”

王章责问:“你聚众讲学,谤议君王,对我琅琊王氏说长道短?”

文砚之一时无话可说,面对本朝头号士族的家主,他失了讲学时指摘门阀的傲气,浑然被对方的气势所慑。

“说话。”王章厉声,“也是你在野外玷污我九女的名誉?”

文砚之愈加哑然,自己年纪太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被沉重的氛围压死。

寒门和贵族之间的绝对沟壑,他仿佛又天生低人一等,适合跪着回话。

“小生……并无此意。”

王姮姬怕吓着文砚之,扯了扯王章的袖口,王章朝她摆手,“数罪并罚,本该叫你身首异处,但你治了我九女之疾,之前种种暂且搁着容日后再算。”

说着,下人给文砚之搬了座。

文砚之蓦然从云巅摔入谷底,再从谷底飞上云端,心神恍惚。

以为能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实则连王太尉随意几句问话都接不住。

他终究是一个幼稚的书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王姮姬暗中提点道:“文兄,爹爹今日找你只是喝喝茶,不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