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温情(第2/5页)
呼呼的风吹得衣裳兜帽鼓囊囊的,张开手臂就能飞,自由自在。
她在风中一边摇动着彩旗,一边愉然长啸,串串笑语犹如银铃之清脆。有时候张开手臂,活像洒脱恣意的精灵。
“文兄,过来骑几圈!”
文砚之体力弗如王姮姬,安静坐在篱笆外为她作画写诗,记录下她一身红衣如风中精灵般驰骋的秀美英姿。
他的笔追随她的脚步,挥舞得极快,浓墨重彩落于纸上。
湖水潺潺流淌着,倒影纯净的天空,一伸手掬蓝天洗脸。自由纯净的空气填充肺部,滋润人心,洗涤了灵魂。
“蘅妹,”文砚之挥臂招呼着,“休息会儿吧,看看我为你画的。”
王姮姬欣然诺之,从马背跳下。
文砚之伸手帮她擦着细汗,画上的她写意而不写实,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她的轮廓,与她本人骑马的仪态一般无二,与风同行不受羁绊。
王姮姬嗔,“你将我画得太美了,我本人哪里有这样……”
虽是怪罪,她面容流露悦色,颊犹如翩翩飞霞,美目流盼,欢喜得紧了。
文砚之不敢多看亵渎于她,只埋头蘸墨汁涂抹瑕疵之处,微笑着说:“蘅妹的神韵,纸笔哪里能画出十中之一。”
王姮姬想请人将这幅画裱起来,挂在小王宅的新房里,丹青水墨,比放些花瓶玉器的贵重死物有活气多了。
转念一想,命运姻缘的红线一旦连上便不会断开,文砚之以后会在她身边时时作画,成百上千幅,岂独这一幅画为然。
文砚之又在画作边上题诗,由他写下前两句,王姮姬写后两句。两人诗风迥异,拼凑在一起竟出奇的和谐。
“蘅妹好文采。”
“文兄也好文采。”
二人互相夸赞,席地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煮茶,欣赏着画和诗。
湖光天影,绿草如茵,白云在蔚蓝的天空中缓慢地飘动,春风淰淰,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
“你知道吗。”她懒懒靠在他的肩头,出神痴痴,“其实这样什么都不做,安静宁谧的日子我就最喜欢。”
文砚之道:“我们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我已经答应了你爹爹放弃仕途,以后可以游遍山河,有的是时间。”
王姮姬微有所感,坐直身子:“你甘心吗?”
文砚之避开她的眼睛,没有直接答,浅叹了声,藏着郁郁不得志的悲哀。
骨子最深处,他确实屈心辱志。
但和郎灵寂做交易,他又深恶痛绝。
“甘心不甘心,人生也就这样了。”
王姮姬正色道:“文兄,我会把你当亲人,尽量让家里人都接受你。”
文砚之瞥着她羊脂玉似的脸颊,“嗯。我也会为你奉上情蛊的最终解药,让你今生今世永远摆脱情蛊的阴影。”
王姮姬唇角弯起一个弧度,继续伏在他的肩头。他的肩头很清瘦,骨头甚至咯人,却莫名给人以安全感。
天很清,云很淡,他们永远这样平安无事地依偎下去,时光甜如新蜜。
她前世朴素无华的愿望是寻一个专心之人,夫妻和睦,共挽鹿车,岁月静好,经历了这么多风波终于实现了。
……
在马场蹉跎了甚久,回到王宅后,还没来得及梳洗,王家管事的就请文砚之过去学规矩。
王姮姬问:“什么规矩?”
管事的道:“九小姐,一些礼仪家史,咱们家新女婿全要学的。”
文砚之本是寒门新郎,之前又诋毁王氏,王家长辈的意思是要叫他好好学学规矩,免得日后做出有辱门风之事。
这相当于许多平常人家的女儿出嫁前,被关进绣阁的那一段时间,意在磨性子。文砚之既为入赘也是同样。
王姮姬迟疑道:“算了吧,郎……”
她想说当初郎灵寂也没学,那人还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只手遮天,对待文砚之怎能双标。
管事的似乎早猜出她要这么说,搪塞道:“九小姐,琅琊王殿下乃天潢贵胄,自不是寒门可比的。而且琅琊王是正常婚娶,并非入赘。文公子必须得学礼仪和规矩的,这一切都是老爷的命令,您别为难奴才了。”
王姮姬一时无法,只好交出文砚之。文砚之出身儒家重视礼法,从来担任教导别人之责,如今竟反过来被教导。
文砚之听管事的将自己和郎灵寂比较,自尊心被针扎得疼。
赘婿赘婿,每一句淌着血。同样是女婿,他偏偏就低人一等。
那人不复存于与王家,阴影仍如游魂游荡在王家大宅之间,笼罩在他这新婿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