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喂药(第2/4页)
但动了她,琅琊王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那人还想将来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就得有所忌惮。
现在只盼着二哥能赶快找到她,救她出去。她莫名失踪,二哥定然已心急如焚四处寻找了,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二哥那么耿直,估计很难想到她就在王家自己的宅子里。
又过数日,王姮姬正在内室读着一卷书,沉寂已久的大门忽然打开。
蓦地一阵可怕骇瘆的威压溢满了小王宅的每个角落,角落处滴漏细微的流沙声,宛若死神橐橐的脚步声。
王姮姬心跳咯噔漏了一拍。
算总账的时刻终于来了。
郎灵寂缓缓走进来,人如山谷中汹涌激荡的白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既傲慢又冰冷的气息,来者不善。
几个头戴进贤冠的史官随行在后,手持毛笔,准备记录接下来发生的事。
门四敞大开,外界清新飒爽的风吹在颊上,给人以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王姮姬后退一步,下意识皱起眉头。
史官都来了,他今日怕是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
四目相对,她盯着他,他也盯着她,心照不宣,针锋相对,就像那日在榻上那般火拼一般,天生不共戴天的死敌。
“建康城潜逃的犯人,书生打扮,姓文,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郎灵寂幽幽说了句开场白,两名侍卫拖死狗似地将一人拖了进来。
那男子浑身是血,被拷打得不成样子,体型甚是瘦削,看上去好似一个文人书生。摘去黑色的头罩,俨然就是睽别多日的文砚之。
王姮姬一激灵,瞳孔暴睁,低呼了声就要冲过去,却被两侧侍女立即劝住了。
“文砚之!”
文砚之潜逃多日,终于还是被抓了。
文砚之同样被侍卫控制住,奄奄一息,仍硬着骨头,凛然正气,有气无力地宣告道:“别……别动她,有什么朝我来。”
郎灵寂漆黑而明净的眸睥睨着。
还挺深情。
两个男女遥望着彼此,像彼岸两侧的牛郎织女,被一道银河划开。
真情很感人,可惜生错了阶级,在错误的时间错误地发生。
王姮姬算计文砚之,文砚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算计王姮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互藏心眼,此刻又装得惺惺相惜。
他悯了会儿,毫无感情地念出:“文砚之祖籍建康,蓄意接近琅琊王氏,企图破坏王氏根基,寻找变法的漏洞。”
“后遭群臣围攻,逃往建康城外。在坐船时被船夫认出,从而落网。”
“陛下令,乱臣人人得而诛之。”
他每念一句,史官便埋头记录一句,直至将整页纸张写得满满当当。
史官都是春秋笔法,这短短的几句话已给文砚之的一生定性,遗臭万年。
说到最后,郎灵寂微偏着头,“……特意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王姮姬怒剜向郎灵寂,裹挟寒冰,胸口微微起伏,就差亲自上前斩杀仇人。
自重生以来,他处处阻挠她,处处碍她的眼,她已忍耐到了极点。
文砚之珍惜名声比性命更甚,此刻实无亚于千刀万剐,哀哀地低吟着。
他牙齿都被染红了,瘦弱的身子板显然承受了重刑,声腔模糊,目光依旧坚定地望向王姮姬,好像在说,蘅妹。
蘅妹,蘅妹。
蘅妹,对不起。
蘅妹,我们那些最快乐的时光……
文砚之含情脉脉。
王姮姬却没有理会他的含情脉脉,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心乱如麻,急速思考着,如何以最小的损失挽回局面。
要谈条件得有筹码才行,筹码越高胜算越大,可她现在孑然一身,并没有那么强有力的筹码能救她和文砚之两个人。
郎灵寂今日这般明目张胆,定然拿定了十足的把握。
她和文砚之隔着不到二尺的距离,却好像天与渊的距离,相望不相即。
就在刚才,文砚之受到了笞刑,整整五十鞭子,仅留留最后一口气。
这是对文砚之之前敢觊觎琅琊王氏贵女、弹劾琅琊王氏、在朝堂与士族对立的惩罚。
郎灵寂在报复。
当初掀起波澜的不仅有文砚之,还有王姮姬。
文砚之既被惩罚,该她了。
王姮姬捏紧拳头,婢女一左一右馋着她,实为禁锢,让她无法轻举妄动。
郎灵寂慢悠悠套上一双手套,下人端来器皿,将器皿在火烛上烤了烤,里面的东西很快融化成浓稠的水。
空气中散发着危险而熟悉的甜香,极度熟悉,却恍惚让人忆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