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打压(第2/3页)
“给我们将军荆州刺史之职!给我们将军荆州刺史之职!给他应有的待遇!”
军队哗变,王戢大怒,当即命人扣押了岑道风,以谋反罪军法处置。
因为荆州刺史的位置,昔日并肩作战的两位主帅自相残杀。
岑道风被押出军帐,剥光上衣,双臂捆缚,白花花的铡刀悬在头顶。他依旧憋着一口气不服输,挺直脊梁骨,大义凛凛,对王戢蔑然投来烈火般的憎意。
千钧一发之际,陈留王司马玖带着皇帝的手书和大军前来救场。
“刀下留人……!”
司马玖气喘吁吁,对王戢恭敬揖了揖,道:“陛下知岑将军和王将军您有些误会,特意吩咐小王前来察看。”
司马玖为皇室宗亲,娶了岑道风的妹妹,和岑道风是盟友加姻亲关系。此刻岑道风即将被斩,他不能坐视不理。
王戢面色铁青,神情倨傲,并没起身相迎,显然存着杀人的心思。
司马玖焦急,对岑道风连连使眼色,责备道:“王将军按朝中诏令办事,论功行赏,原是公平公正。岑将军您怎能纵容手下哗变,冒犯主帅?快快给王将军赔礼。”
岑道风解了束缚,死中得脱,膝盖沉甸甸重似千钧,牙关咬碎,最终还是单膝跪下,眼睛耻辱得快要滴血,请罪道:“末将无礼,王将军……恕罪!”
司马玖从中当和事佬,又对王戢道:“岑将军一时冲动,绝无谋反之心,还望王将军大人有大量暂且饶恕岑将军这一回,陛下希望二位重归于好。”
司马玖拿皇帝压人,意图使琅琊王氏心存忌惮,放过岑道风。
王戢并不吃这套,冷冷淡淡道:“诏令都是朝廷下达的,本帅照做而已,岂能左右。岑将军不会因为没得到荆州刺史之位,便对本帅心怀狷恨吧?”
所谓朝廷下达的诏令,便是中书省下达的。荆州大捷后,陛下本已下了岑道风升迁的旨意,却硬生生被中书省撤回了。
中书省作为皇帝秘书,品阶虽不甚高,权力却大,能左右皇帝的决定。中书省认为不合适的诏令,有权规劝皇帝撤回,并襄助皇帝重新起草拟定。
当今中书监兼帝师正是琅琊王郎灵寂,郎灵寂与司马玖不同,是绝对的拥臣党,琅琊王氏的信徒。
岑道风总算明白何为官官相护了,他始终游荡在圈子外围,枉跟个傻子跑吏部、尚书局、中书省,到头来一场空。落在这些人手里,不被欺负死才怪。
武将在战场上舍生忘死,想进入官场,到头来还要经过高高挂起的贵族文官允许,规则统统都是贵族制定的。
岑道风第一次有种无力的感觉,在战场上被匈奴和羯族包围,弹尽粮绝,他尚且无所畏惧,能拼杀出一条生路来。
而今,被这些依恃冢中枯骨自命不凡的贵族官员欺辱玩弄,辛苦打下的战功生生断送在别人手上,还要跪下来道歉!
他躁郁抓狂想杀人,双目红得滴血,世道黑暗,官场黑暗,滋味尝尽。
这场军队哗变最终以岑道风失败告终。
陛下的使者司马玖出面调和,封岑道风为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
广州和荆州看起来是平等的,其实并不。
广粤之地毗邻南中,瘴疠不毛,潮湿溽热,密林遍布,是一片半开化半蛮荒的区域,罕有人烟,远远比不上富庶肥沃的长江平原流域,与流放无异。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岑道风都将镇守于此,相当于明升暗贬,而岑道风心心念念的荆州给了王瑜。
只因岑道风功劳高、名声大,又是拥帝党,不得不被王氏忌惮。王戢夺取江州后,对荆州虎视眈眈,将其吞入腹中。
当然,岑道风不能这么简简单单去广州赴任,他走可以,夫人和六岁大的儿子要被扣押在王戢手中作为人质。
……
江荆二州告捷之后,王戢以天下兵马大元帅加都督江、荆、扬、湘、交、广六州军事,并领江州刺史和大将军。
这意味着长江以南的大片区域,除云南、贵州等地方外,兵权由王戢掌握。
他以江、荆二州为大本营,控制力向周围畛域扩散,控制着东晋王廷的命脉。
至此,天下强镇尽归王氏。
琅琊王氏王戢,位极人臣。
岑道风之事,王戢蓄意针对是一方面,荆州从原则上也是不能给岑道风的。荆州重地,只有握在王家自己人手里才安心。
王瑜即便是个花天酒地的白望,只要他是王家人,家主王姮姬的族兄,流淌着王氏的血液,就能坐上荆州刺史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