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2/2页)

贺韫在狱中以血涂墙作下绝笔,而后自剜双眼,自绝而死,贺家败落。

那女子的家中亦没了下落,听说是被流放了,也有说被满门处斩,谁知道呢?

再后来,曾经骁勇善战的大皇子败落在战场,多智近妖的六皇子犯了谋逆罪,摇摆不定的四皇子惹怒先帝被贬黜,忧思成疾病逝,五皇子沉迷炼丹,服丹过多,重病而死……当年多智多谋三皇子,也成了如今贪花好色的临安王。

唯有看似什么都不出奇的太子,稳稳当当坐上皇位,一坐就是几十年。

……

白冠文说了很久,越说越是怅然。

曾经的他们,也如这少年一般,英姿勃发,意气风发。胸中一口凌云志气,春郊纵马踏歌,雪中温酒抚琴,仗义执剑管不平事,也曾立誓要扬名世间,必得轰轰烈烈,才不枉此生来世间一遭。

太子……也曾同他们一道投壶赌酒,雪夜高歌,也曾和他们论起,该送什么样的簪子才能讨姑娘欢心。

一切,终不过是曾经。

二狗在床上发出支吾声,快要醒了,姜遗光走上去,再度把人捂晕过去。

天快亮了。

姜遗光道:“多谢白先生告诉我,我先走了,你在这儿安心等,我会有办法。”

他能辨别出对方没说假话,但他心中清楚,对方有些话没说全。

白冠文一心把话往大皇子身上引,可他还是没说,贺韫究竟看到了什么。

只是因为信错了人吗?

他留在墙上的绝笔,听说早被拆了,没人记下,只传了一两句出去,被京中歌妓争相传唱,但到后来还是失传了。

他会想要说什么呢?

镜中死劫,他也什么都没说啊……

姜遗光收拾了一下,翻窗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告诉白冠文想办法给自己留点点心什么的,厨房夜里有人看守,他不好过去。

白冠文答应下来。

回想往事,总是叫他不那么愉快的。

直到姜遗光离开,白冠文才忽然想起,他今天竟然没有让自己看那些信。

他放弃了么?还是因为已经挑破,不必再用信蒙蔽?

那头,姜遗光在树上拆开了信,就着熹微光亮看起来。

内容没什么出奇,只是信封口的日期……竟然又近了一日。

六月廿三。

姜遗光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看到的廿四并不是真正日期,这必然又是厉鬼做的手脚。

倒着时间寄信,待信上日期和现实日期重合那日,就是白冠文的死期了吧?

姜遗光并不打算插手,每一回收鬼都意味着死劫的困难增加,但他很愿意跟在对方身边看看。

所以,自己入镜时间没有过一个多月,黎恪他们应该还在等自己,待解决完了,他得快些回去。

太阳渐渐升高,晴空万里。

二狗出来后,继续大嚷大叫说昨晚有人蒙晕了他,他差点就被捂死了。

这回更没什么人信,先说有人打晕,现在又说有人拿被子要捂死他?

再说了,他们就算是匪徒,对老人也是要照顾一二的,更何况白冠文已经成了山上的先生,二狗跑到老先生房间里抢别人的床睡,竟然还敢告状?实在好不要脸。

没见老人家一夜都没睡好吗?那脸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二狗就是看老先生好欺负。

真·干扰了一夜老先生的罪魁祸首还藏在树上。

他看过信后,叠了几叠藏在怀里,伸手去掏鸟窝。

一只鸟凶狠地朝他啄去,在他手背上叨出好几个血印子,还是不能阻止这人抢走鸟蛋,叫声更凄厉。

山下,河流淌过处。

白冠文那老仆的头颅漂在上头。

多日过去,不见腐化,反而从断裂出源源不断淌出血来。

这血也怪异,不是顺着河流往下,反而逆流而上往山上流去,血被冲得很淡、很淡,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在上游,有妇人在河边洗衣,还有汉子挑了水回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