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第二百零二十六课 睡不着的时候数羊也没用就数王八蛋吧(第2/4页)
他明明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却又令她生出了最大的不安。
……这样不行。
独自静坐在卧室里,呆呆望着墙上的钟转过五分钟,安各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
安安老婆再怎么内向不爱社交,也不能要求他24小时全围着自己转啊,他人在家她就放心,他人一走她就焦虑……这是什么坏毛病,难道以后他每次深夜独自出门处理玄学界的工作,她都要在家里发癫吗?
安各如今听老婆提过他的工作,时辰很重要,大多数委托不得不在入夜之后、凌晨时分完成,要么不上班要么熬大夜,他的工作作息极不规律。
所以今晚发现他深夜离开,她其实没那么生气。
她要包容他的常态工作需要啊。
她自己工作时要求老婆等在旁边,可老婆工作时自己连五分钟也熬不过吗?
……不行,绝对不行。
安各知道自己有一身臭毛病,但她拒绝发展为患有夜晚分离恐惧症的精神病。
枕边人一走就惊醒,独自坐在床头淌冷汗,盯着钟表喘不过气……这怎么能行。
于是又套了外套下楼,恍惚找了家药店,买了安眠药回来。
跟店员说是深夜失眠,要的是据说副作用最小最健康的中成药,安各也不敢乱吃,倒好水囫囵吞了一颗,就把药盒袋子团吧团吧藏起来,又缩回了床上,在自己原本躺的位置躺好了。
她不想让对象发现自己醒来过,他本就心情不好,意识到她在家没休息,肯定会更难过。
最好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就和他离开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吃了药后安各合着眼刻意不动弹,还真的隐隐培养出一点睡意……
【好不容易才绑来的票子,妈的,原来是个废物……】
可又做了梦。
梦见年少时被绑匪踹在水泥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淌出一滩血。
尸体。枪洞。血。
几个套着头套的男人拿着枪,粗话和烟味笼罩了整个仓库,不远处就是那个被撕票的人质,安各正对着他逐渐涣散的瞳孔。
子弹打穿了他的脑袋,并非小手枪的子弹,那些绑匪是某个大型地下组织的一员——所以,是步枪的枪口顶着他脑袋开枪的。
安各已经不记得那张原本白嫩的小脸姓甚名谁,是谁家的小少爷,她只看见西瓜瓤般爆开的一颗头,与一只不知怎的还算完整的眼睛。
那只眼睛呆滞地看着她。她也呆滞地盯着那只眼睛。
而那年她上小学一年级。
有钱人家的小孩总是更遭人恨些,贵族学校郊游,歹徒挟持了一辆校车,抓了一窝值钱的“票子”来。
那是一次有预谋的大型绑架案,那帮人冷酷又干脆,挨个给各家电话,给赎金的就敲晕扔回去,不给赎金的……
就变成安各眼前那摊血。
一串抄录好的电话名单,一部屏蔽过的一次性手机,为首的绑匪骂骂咧咧地端着枪在远处抽烟,安各知道他在骂谁。
刚才那个小男孩不过是某家的私生子,绑匪要价一亿,可他的父亲不愿意为了一个私生子花费一亿。
不愿意,嘭,那就崩掉了。
血腥的尸体吓得其他小孩大声哭叫,安各没哭,她趁机从绳子里抽出了磨破的手腕,扑出来想跑——
没跑成功,她被一脚踹倒,负责看管的绑匪把她重新绑好又拖到尸体边,用力踩着她,逼她和那张残碎的面孔脸对脸。
她想反抗,可背上的鞋太大,烟味太重,力气太弱,这边的血泊和不远处的脏话都……
太可怕了。
【妈的,原来是个废物】。
不远处打电话的绑匪在惋惜自己浪费的精力,也在嫌弃那个死掉的小孩。
安各清楚,只要他按照那张单子上的顺序打电话到安家……
她也会是那个废物。那个“换不来钱的票子”。
她不值一亿,不是什么掌上明珠,安家没人会赎她。
没有赎金,嘭,她就会变成躺在那里破碎的西瓜。
歹徒。枪洞。血。票子。
票子。
血。
死。
她感到背上的脚拿开,一根枪管顶上来。
“老大,给安家打过电话了?那可是超级豪门啊,也不赎人吗?”
“别提了,我不死心试了试,赎金压到三百万都不愿意……”
绑匪们的烟味聚拢在一起,负责看管的和负责电话的聊起来了。
即使刚上小学一年级,安各数学也很好。哪怕愣愣地盯着那摊血,她也本能地把账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