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第二百零四十五课 写字本上的错误结果与本子外的正确推论(第3/6页)
阴煞。
小斗笠握着笔,在本子上缓缓画下一个叉。
如果没猜错的话……结合姐姐和他透露的信息……他所看见的那股怨气……阴煞这种鬼……
只有怨恨最深、不甘最浓的人死去,才会变成那东西吧?
他看见那截手臂时,便意识到了。
不对劲。
他,我,是同一个人,我们共同的夙愿也不会改变。
……自诞生起睁开双眼、看见周围所有人所有的隐秘感情想法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的……
【大家和我一起,变成死人吧。】
死亡。
不会因为他妾室之子的身份嫌他低贱,不会因为他阴寒的命格与八字,不会因为他这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恐惧他靠近……死亡,这份安静又公平的馈赠,它很欢迎他,他也乐意迎接它。
【大家一起变成死人吧。】
这是他诚恳的祝福。
明明……我应当这样渴望死去才对。
那个人是我。
我就是那个人。
我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死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也肯定会成为强大的鬼魂,但——
“我”死去时,不可能满怀怨恨。
……究竟是什么,致未来自己于死地的同时,又令他那本该“得偿所愿”的心情变成了“无边怨恨”?
疼痛、折磨、或各种各样的侮辱……哪怕是活着的时候被分尸……
葡萄造型的可爱台灯下,握着铅笔在本子上移动小手的小斗笠眉眼认真,仿佛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孩子,正兢兢业业地按照老师布置填满自己的练字格子。
可本子上一笔一划,圈圈叉叉歪扭写下的,是他自己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死因”。
他认真地一个个考虑,又一个个否决。
不会的。疼痛是最无关紧要的因素了。
不会的。侮辱的前提是有足够高的自尊啊。
不会的。再怎么折磨……会有贱女人的手法高明吗?
我经历过许多。
未来的我只会经历更多。
……那么,哪种死法,最能令我痛苦怨恨、又不得不最大限度地保留下理智、没有将凶手碎尸万段呢?
小斗笠握着铅笔,在最后一个“可能”上停顿。
那是他刚拿到教科书时就学着写下的第一个字。
也是他刚摊开本子时,下意识涂在最角落的第一个词。
【姐姐】
……啊。
原来如此。
整理思绪果然是很重要的工作呢,他从自己的思维里整理出了了不得的事。
如果是姐姐的话……他想象着……如果是姐姐推他,打他,呵斥他滚开,用无归境其他人在心里滚动的话骂他……“上不了台面”“狗都不如的妾室子”……不,比那更可怕的……“我从没把你当成弟弟”“你的存在令我作呕”……
唔。
手里的铅笔掉在桌子上,小斗笠捂住了胸口。
仅仅是设想一下,他就感到……很疼。
比贱女人扎进指甲里的针疼好多好多,心脏……眼睛……呼吸……
疼。
小斗笠推开了本子,跌撞着向后仰,又掀开了椅子。
仓皇中,他甚至没注意到葡萄造型的台灯也在拉拽中发出“哐”的一声,巨大的噪音引得小桌子都震了震,而写满的本子和铅笔一起扑簌簌滚在地上。
用手捂着无端剧痛的心口,小斗笠只是踉跄着往外走,想去找点什么——药吗,不,不是生病,也没有流血——但他好难受啊,好疼,想吐,气喘不上——
“冷静。呼吸。”
肩膀被握住了,丝丝的凉意浸入身体。
他打了个冷战,抬头看向上空——相同的茶色眼睛,比他还要冷很多很多的体温。
洛安把小孩一点点拉进怀里,又放下另一只手手里端着的托盘。盘里还盛着一杯在飘热气的巧克力奶与饼干。
他简单道:“正准备给你送点零食,就听见房间里传来撞击声……情急之下,没开门就进来了,抱歉。”
说罢,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了?”
这一套动作再温情不过了,像极了做家长的慰劳夜里赶作业的孩子,尤其孩子个头很矮,而家长是手很大的大人,哪怕只轻轻一只掌压下去揉揉,也能轻易盖过他大半张脸。
年龄,身高,体积,平静无波的脸色。
“安全感”这东西便轻而易举地罩过来。
……可,不是那样的。
这不是丈夫对妻子,更不是长辈对幼子,他和他之间,唯独他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