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4/7页)
她抓住儿子的手臂,十指紧攥,力道之大,几乎要陷入他肉里。
“奉谦,奉谦,你阿耶是枉死的!是被他的兄弟害死的啊!”
瑾夫人情绪太过激动,眼睛里都泛起不正常的红,萧持皱了皱眉。
刘嬷嬷和徐愫真好不容易跟过来,见状连忙去搀扶瑾夫人,却被异常亢奋的瑾夫人给甩开手。
刘嬷嬷还好,勉强站稳了,徐愫真身子柔弱,在石洞里待了半宿,饥寒交迫,被瑾夫人这么大力一甩,她脚下一软,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咕噜噜滚下了山坡,头仿佛撞到了石头,‘咚’的一声,让人心惊。
萧持拂开瑾夫人的手,一字一顿道:“阿耶的仇,我已替他报了,你勿要多生事端。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不是阿娘你劝我的话么?”
说完,他匆匆赶去愫真摔下的地方,将人抱了起来,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他手摸上小娘子的后脑勺,一手的血。
……
徐愫真这一摔,伤得可不轻,等到医士为她包扎好伤口,又开了药方,煎了药汤喂人服下时,已是第二日的上午。
好不容易劝得萧皎去休息一会儿,她在这里守着,翁绿萼看着床榻上白布裹头、脸色苍白的小娘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萧持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进来,他那时一心急着带愫真止血就医,无暇去管身后的瑾夫人乃至萧珏他们。
刚刚,张翼向他禀报,长房一家已经坐着他们备下的马车离开了平州,萧珏让他转告一声,言他此生再不会回平州,更会约束好家人,请他放心。
萧熜虽还活着,但他瘫痪在床行尸走肉地活着,今后他与萧珏之间的父子情份再无可能恢复原状,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元凶到头来竟是萧熜自己,一直以来支撑萧珏报仇的心气陡然散了。
这样的报复,对萧熜来说更长久、更痛苦。
曾长久笼罩在他头上的乌云徐徐散开,但外甥女受伤,萧持的眉心紧紧皱着,冷沉神情中又隐隐透露出几分疲倦。
“如何了?”
翁绿萼回头,见他走过来,一张英俊迫人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沉重。
他看起来也累极了。
翁绿萼摇了摇头,走过去挽住他臂膀,轻声道:“先前喂药的时候醒过一道,大夫说之后精心将养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萧持听完,嗯了一声,看着徐愫真苍白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
“夫君若无事,回去小睡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好。”
因为愫真幼时出事的经历,萧皎对她此番受伤昏迷的事反应极大,翁绿萼不得不让大夫也煎了一碗安神汤,哄她喝下之后,让芙蕖她们扶着姑奶奶下去休息。
瑾夫人那儿,她没亲自过去看,只让丹榴代她过去看了看。
翁绿萼的心很小,她只想分给自己在意的人。
看着萧持这副仿佛是从心底透出深切疲惫之意的模样,她握紧他的手,关切道:“你忙了许久了,昨夜都不曾歇过,你这样强撑着,我看了心中很是不安。就当是为了我,回去歇一会儿,好吗?”
看着她澄静眼眸中盛满的关怀之意,萧持喉头一哽,点了点头。
“好。”
他哑声答道。
见他应下,翁绿萼脸上总算露出一个笑来,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并无呷昵之意,萧持感觉到她细水长流的温柔裹住他,原本紧绷的心神在这阵春水般的包裹中缓缓松弛下来。
一阵深切的疲惫之意随之涌来。
翁绿萼放开他的手,轻轻推了推他:“去吧,莫要担心。”
萧持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摸了摸她的脸,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翁绿萼抿紧了唇。
她有些心疼他。
她虽然不知道愫真为何会摔倒受伤,但联想至丹榴回报时说起万合堂那边儿的异常动静,还有长房一家与萧持他们的渊源,她大致能够猜出来一些。
萧持像山,巍峨高峻,能够替他在乎的人挡去一切风霜苦难。
但他也是肉体凡胎,也会觉得累。
翁绿萼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
她在愫真床前守了大半晌,直到睡了一觉起来,恢复了精气神的萧皎进来,才把她赶回中衡院。
“待会儿把你累趴下了,奉谦该寻我麻烦了。”萧皎从先前忧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说话间也恢复了往日的大气爽朗,她看了一眼在床上昏睡未醒的女儿,眼带怜惜,“快去歇息吧,明儿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