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4/5页)
还有一半悬着,是因为她知道,父兄都是很能藏事的性子,阿耶一贯如此,而阿兄是在城破家散之际才倏地成熟起来,到现在,也是一个能扛起妻儿老小头顶一片天的威武男儿了。
她也清楚,是饭桌上的男人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维护平静。
那她又何必操心呢。
翁绿萼想通了,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家乡菜,腹饿感顿时强烈了一些。
雄州的菜式与位于南方的平州有些不同,翁绿萼起初还担心萧持会吃不惯,时不时要看他一眼。
见他饭量和平时差不多,又收回视线。
却不小心撞进了元绛珠那双含着揶揄的眼。
翁绿萼有些不好意思,暗暗庆幸杏香她们今日给她涂了点胭脂,脸红一点也看不出来。
桌上的气氛隐隐有些沉闷,元绛珠给翁临阳使了个眼色。
他皱了皱眉,但妻子坚持,他只好作罢。
他正想开口热热场子,却见翁卓道:“我今日把埋在那颗老梅树底下的女儿红给启了出来,绿萼归家,这样的喜事,我是该和君侯好好对饮几杯。”
父亲主动开口,翁临阳自然要跟着捧场。
萧持微微颔首:“岳父有兴致,我自当奉陪。”
翁绿萼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男人们喝酒这种事实在没有什么让人留下来旁观的必要,翁绿萼叮嘱了几句莫要饮得太过,适当就好,趁着元绛珠要去更衣的功夫,她扶着人出了宴客的春溪厅。
有孕之人小解的次数总要频繁些,不过元绛珠心里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乐呵呵地忍下了那些不适。
和翁绿萼说起有孕之后添的这些小毛病时,见她心疼,还笑道:“我已算是好的了,你阿兄虽说木楞楞的,不解风情,但还算体贴我。没有说往房里添人……我是决计受不了这个的。”
翁绿萼想起早化成一把白骨的老皇帝,据说他十分风流,妃妾多的不得不扩张宫殿,偏偏又是在王朝动摇、国力衰弱的当口,老皇帝大兴土木,却是为了自己享受的事一经传出,引得天下人口诛笔伐,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这种很不靠谱的父亲的阴影下,阿嫂要求丈夫身心唯一,也很正常。
元绛珠撇开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儿,问起翁绿萼到豫州之后的经历,听她说一切都好,还是有些不放心:
“豫州那群士族,我虽没有直接接触过,但也知道,他们的脾气可傲着呢。从前我那死爹召他们族中子弟入朝为官,说拒就拒,全然不给老东西面子。为此,哪怕我在冷宫里,有段时间也常常听见宫人们嘀咕豫州那边儿士族又在清高什么。”
阿嫂是为她好,翁绿萼点了点头。
想起临出发前隐隐听到的那些风声,她也一笑置之:“且由得她们再闹腾一段时日吧。君侯也不是眼里能容下那些站在百姓身上敲骨吸髓的人继续蹦跶的性子。”
听得她语气这样笃定,元绛珠笑了笑。
翁绿萼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有些好奇:“他重吗?阿嫂这样坐着,不会觉得累吗?”
“是有点儿。”元绛珠说着,变换了一下坐姿。
翁绿萼连忙将一个隐囊垫在她腰侧,让她能够靠得舒服些。
她们二人坐在屋里,元绛珠进屋的时候脱下了翁临阳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披着的那件薄氅衣,衣衫轻薄了些,翁绿萼自然也就发现了她肚子上轻轻凸起的那个小包。
元绛珠莞尔,摸了摸肚子:“他在和你打招呼呢。”
在她身上,翁绿萼第一次感受到一个新生命的存在,意义非凡,她弯下腰,面颊轻轻贴在元绛珠高耸的肚腹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乖乖快些出来,姑姑给你大金锁。”
元绛珠听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上回送那个长命锁还不够大?我拿在手里都嫌坠得疼呢。”
翁绿萼笑:“多给他攒一点金子,就当是积福了嘛。”
元绛珠见她这么喜欢孩子,心里一动,仔细端详了一番,见她面若桃花,一看就是被滋润得很好的样子,对着她挤眉弄眼:“如何?我给君侯送去的那坛药酒,你可受用吗?”
翁绿萼的脸蓦地红了,是连胭脂都无法比拟的好颜色。
元绛珠以为她害羞,撞了撞她的胳膊肘,嘿嘿笑道:“和我还害羞什么?”
那个乌龙……翁绿萼至今还有些难以启齿。
主要是,萧持为了此事,要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拉着她卖力了好几晚,折腾得她骨酥筋软,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