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第2/2页)
此人的出现,也委实在李秉稹的意料之外。按理说在宫宴上,夫妇二人齐齐离席,是件格外失礼之事,就算一人外出更衣,另一个也总要留在席上端坐着,不能双双失踪,引得宾客揣度。
李秉稹沉下眉头,愈发觉得这厮反骨猖獗。
透过五彩斑斓的琉璃窗,能远远望见长廊尽头的月洞门下,那身艾绿色的锦袍在秋阳下曳曳生辉,折射出清浅的缎光。
郑明存还是那副端方公子的样子。
“夫人出来许久,在下担心她不认识储秀宫的路,方才有人道她朝这个方向来了,我便想着来找找。”
说罢,他偏头绕过庄兴,直直朝长廊尽头的庑房望去,可里头门窗都关掩着,什么都看不真切。
庄兴往旁踱步,立即遮掩住了他的视线。
若是在寻常时候,郑明存是绝对不敢在庄兴面前放肆的,可方才殿上丢尽颜面,使得他被种羞臊怒驱使着,鬼使神差竟开始顶撞起来。
他冷声道,“郑某不过是想寻妻,公公拦我做甚?”
徐温云心头狂跳,立马拽住李秉稹的臂膀,将他拖离窗前,躲到房中的八宝阁后。
李秉稹心中不耐,他自是不可能夹在他们夫妇二人中间,去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既他有胆子追到此处,那不如直接挑明,将君夺臣妻贯彻到底,如此他便再不必见屋外那个跳梁小丑了。
可站在徐温云的角度。
她不能放任这两个男人对峙,郑明存此人行事太过出格冒进,若借种求子之事抖露出来,他得知辰哥儿的生父就是皇上,谁知道为了保全自身,他能干出些什么疯魔事儿来?
庄兴在李秉稹身前,确只是个俯首帖耳的奴才,可身为太监总管,除了给那几个重臣阁老几分薄面,在朝中也是向来横着走的。
他皮笑肉不笑,嘴角微扬起个戏谑弧度,斜眼轻乜他一眼,执起浮尘俐落横扫了下。
“郑大人怎么事事都要拿夫人做挡箭牌?是嫌方才殿上丢人丢得不够大么?
她既离席,郑大人就该好好留在宴上才是,若人人都如你这般不知体统,那还办什么宫宴?太后娘娘与丽妃娘娘便只干坐着,也无须人作陪了呗?”
郑明存被雪白浮尘扫了脸,心中羞怒更甚,他此时被情绪支配着确有些疯魔了。毕竟谁能想到他前脚才刚在殿上露了马脚,皇上竟就这般按捺不住,后脚就起身追了妻子出来?
死死盯着长廊尽头的庑房。
他心里清楚的很,他们就在里头。借种求子之事变数太多,他绝不能放任他们二人独处。
皇帝如此念旧情,但凡现在徐温云流几滴猫儿眼泪,顺势将一切全盘托出,那他,那偌大的容国公府哪还有活路?
且就算她沉得住气,出于男人的自尊,郑明存也绝不能容忍妻子,与其他男人独处一室。嫉妒与占有欲作祟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君君臣臣,尊卑礼仪,有的只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郑明存不管不顾,就打算绕过庄兴,不管不顾往长廊尽头冲去,却又被庄兴拦下脚步。
庄兴嘴角噙着抹冷笑,掖了掖手,云淡风轻道。
“郑夫人在不在此处,洒家不知。
但洒家可以告诉你的是,皇上应酬累了,正在附近散神,惊扰圣驾该当何罪,郑大人自不必洒家多说。”
郑明存面色铁青,眸光阴沉盯落在那间庑房中,冷哼一声,“在下只想寻妻,公公用不着吓唬我。”
眼见这厮竟如此不识相,八宝阁后的李秉稹不能再忍,抽出胳膊就要往外走。
可与其让皇帝现身,徐温云觉得还不如自己率先踏出房门,随意找个由头与郑明存解释两句,而后正好能够甩脱李秉稹,夫妻二人双双回到宴席上去。
她死死在后头拽住李秉稹的胳膊不放,好歹最后将人拖住了。
抬眼给了他个泫然欲泣,苦苦哀求的眼神,迅速整了整身上微皱的衣裳,抬腿就要往朝外走。
好不容易得见她一眼。
还未说过几句话,又岂能放她轻巧离去?李秉稹察觉到她的用意,阔步上前搂抱住她。
李秉稹心中的憋闷无法无人诉说,近来遭受的折磨也亟待寻个出口,血气翻涌之下,将佳人掰转过来,捧着她灿若桃花的面庞……
就这么直直强吻了上去。
徐温云压根没想到他会如此行事,双唇相贴的瞬间,她只浑身僵直,眸光震动,一时间魂飞九天,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