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申告(第3/4页)

“六哥被榜下捉婿了吗?可他也没有考今科春闱啊。”

杜五郎挠挠头,拉马而走,心想薛白长得也不差,可能也是因风采而被捉婿的,偏在这种关键时候……唉,长安真是有太多类似这样的陋习了。

策马赶到杜宅,他不敢进去,以免被阿爷关在家中。遂在侧门探头,招过全福。

“薛白有过来吗?”

“没有。”

“我昨夜未曾回来,爷娘问我了吗?”

“五郎不是在国子监号舍吗?”

杜五郎摇头不已。

他差点就被逼婚了,家中却是这般反应,实在让人失望。

再往丰味楼,他赶到后院,正见杜妗从后院进来。

“二姐,出事了,我把薛白弄丢了。”

“是吗?”

“你怎就不急呢?”

“忙,别烦我。”

“不是,我是有很重要的事得找薛白。”杜五郎连忙跟上杜妗的脚步,“二姐你看。”

“跟我来。”

出了后门,拐过小巷,没走多远便有一座小院,倒是十分幽静。

守院的两个护卫杜五郎也认识,正是虢国夫人派给薛白的何茂、卓广。

“你们怎在此?”

“这里是虢国夫人的别宅。”

杜五郎往主屋里一看,见薛白正在里面呼呼大睡,当即明白过来,道:“原来虢国夫人已经将薛白救回来了。”

……

午时。

长乐坊,离李适之宅不远处的一座小宅响起了敲门声。

“次山兄在吗?薛白来访。”

“进来说吧。”

薛白、杜五郎走进大堂,只见元结、杜甫,以及几个年轻的士子正在议论着什么。

“子美兄就不想想妻儿?此事多你一个出面无益,你若信我,便该知我是有把握保命才如此行事。”

“不必再说,我与次山同进退……”

薛白进了堂,行礼道:“子美兄,可相信次山并非一时冲动。”

元结回过头,见到薛白,会心地笑了笑。

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若元结写诗只骂李林甫,一定会死。但骂圣人,反而能活。

因为当今这位圣人心胸并不狭隘,虽然不听谏言,却也不因劝谏而杀人。元结当着无数人的面骂了圣人,诗文传开,事已闹大了,圣人为了展现胸怀、彰显大唐盛世的气象,反而会保元结。

当然,一个无知的年轻人骂骂没关系,但不能让别人都跟着骂,那样就不是谏言,而是威胁了。面对威胁,圣人连儿子都能杀。

“你看,薛白也这般说了,子美兄便放心吧。”元结上前两步,迎了薛白,道:“你也是,此事你不必掺合,安心备考。”

“我躲不掉的。”

元结不解,问道:“为何?”

“原来是‘胡乱拼凑’的薛白。”薛白还未答,一旁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已上前,自我引见道:“安定皇甫冉,字茂政,已久闻你的大名。”

“茂政兄有礼了。”

薛白回礼,目光看去,皇甫冉的笑容有些亲近。

显然,郑虔将他的身份告诉了皇甫冉,而没告诉元结。

因为皇甫冉是张九龄的学生,天然就与薛平昭同一立场。李林甫才不会管他们怎么想,张九龄的学生、薛锈的儿子,都是敌人。

薛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薛平昭,重要的是他需要这些人脉。

“次山兄,这次的事可有幕后推手?”

“没有。”元结道:“眼下许多人都说是我主导,实则是放榜以后,举子们想要闹礼部,我看情况不对,只好带头请左相出面。”

这就是元结的厉害之处了。

他行事看起来很冲动,实际上却是在稳定局势。

“大闹礼部不会有好结果,我的计划是,把讽谏圣人的诗文传开,在不犯禁的情况下,让圣人知晓天下怨哥奴久矣。圣人必召见左相,再由左相呈辞,罢黜李林甫。”

“好。”薛白不说对这个计划的看法,也不说他做了什么,直截了当道:“算我一份,我得罪过哥奴,避不开。”

“好。”元结亦干脆,道:“眼下,不必让乡贡举子聚集,以免落人口实、遭金吾卫驱打,也不能让他们离开长安,当分散各处,继续造出声势。”

薛白道:“哥奴很快会反应过来,让金吾卫到旅舍赶人。”

元结道:“不错。因此左相正在联络诸公,安顿乡贡举子。”

“对。”杜五郎道:“我就是这么做的,安置了十余名乡贡在国子监。”

这就像是一场攻打李林甫的硬仗,元结完全是按堂堂正正的兵法来做的,收溃兵、提士气、发檄文、结硬寨。

薛白则像是一支奇兵,道:“还得让朝中诸公面圣,拖住哥奴。圣人不在兴庆宫,去了禁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