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4页)

李迎未正在心中犹豫,枸杞茶便煮好了,陆云门转身份给了她一碗。

女童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等将茶吹得不烫了,立马喝了一口,随后恶狠狠道:“一点也不好喝!比阿柿姐姐做得差远了!”

可刚说完,女童的眼圈就红了。

她说不清自己究竟明白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埋怨小陆兄长了。

“我也读书,也懂道理,我知道她编造身份、撒谎来到我们身边,怀揣的目的肯定不可告人。但我真的很喜欢她,我没办法把她当成坏人……”

女童的眼泪掉进茶碗里,让本就有些焦苦的枸杞茶更加苦涩了。

她看向陆云门,问出了她想问好久的话:“阿柿姐姐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查她的事?”

“我在找她的名字。”

少年捧着茶碗,神色淡淡地望着外面淅沥小雨敲打着一朵朵白色的木芙蓉。

“我想知道她是谁,来自哪,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那你都查了什么?”

女童问。

“住在芭蕉小院里那名生病的僧人是不是跟这些事有关?”

“我从头开始,查了所有。“

少年转过脸,毫不轻慢、对等地回答着女童。

“你说的病僧,是我的挚友汪苍水,之前,他是金川县的县令。”

今年三月,汪苍水收到了一封血书,里面以十多年前、春陵县被吴家屠县时逃出的百姓的口吻,诉说了当年他们不知为何、在半夜被放火屠县的凄惨遭遇,求汪县令查明真凶、为他们主持公道。

虽然觉得这封血书来历古怪,但汪苍水本就是个对一切都极富探索精神、得到了线索就一定会追查到底的人,因此他毫不犹豫便开始了调查。

接下来的探查格外顺利,分明是十多年前的案子,蛛丝马迹却残留无数,仿佛有人在前方为他铺路一般。

不过数日,他就查到了春陵在被废县前后、曾有金川吴家的队伍从中运出大量古物。

但在只身前往春陵县内查找墓穴时,他却被看守着那里的吴家人发现。

虽然一直无比谨慎,也顺利从一群棍棒的围追堵截中逃了出来,但不知为何,他还是被吴家认出了身份——

在逃出春陵废县后不久,他就发现有人在他的饭食中下了翠雀花毒,幸而他当时忙碌,只匆匆吃了一两口,院中又正种着可以煎水解毒的慈竹叶,这才逃过一死。

随后,他又屡次遇险,回回犹于虎口逃生。

生死间的徘徊,磨掉了他曾经过人的胆量,他最终使计金蝉脱壳,却自此再也不能露面。

因着吴家的势力,他不敢相信任何人,终日奔逃躲藏,如惊弓之鸟,便是剃度成了游僧也不敢有丝毫松懈,直到在宝泉县祭祀庆典的那日见到了陆云门。

而他的到来,完全戳破了阿柿的谎言,让所有人明白,没有重生,也没有鬼神,阿柿所展现出的一切不能被人理解的奇异之处,都有它能够解释的缘由。

因此,阿柿死后,陆云门便立即去寻了小柳枝。

遍寻无果后,他又找上了杨褐,从他的口中问出了些东西。

“杨褐本是个因洪水流离失所的孤儿,快饿死时,同另一个孤女一起、被一名金缮匠人收留。”

三人在永济州定居,共同生活了一年,那名原本困窘的匠人却突然在一个男人来访后富裕了起来。

杨褐对此留了心,当那个男人再次来到家中后,他便悄悄地躲起来偷听,得知那男人从古墓中偷盗了一件值钱的陪葬物。他给匠人钱财,是要匠人小心除掉陪葬器物上的墓主家纹,再用金缮补好,以便他能顺利将那件陪葬物卖掉。

听到那陪葬物能值足足千金后,杨褐立马动了心思!焦急等了好几日,终于家中无人,他摸进了匠人的屋子,偷窃出了那对瓷瓶。

可他抱着瓶子正要离开,却被回来的匠人撞了个正着。匠人大惊又失望,边伸手夺走瓷瓶、边痛惜大骂着要将他送去官衙。

事后,杨褐回想,那瓷瓶本就是偷盗来的,匠人哪里会真的因此将他扭去官府,八成只是气话。

但那时年少的杨褐却又怕又急、气血上涌,操起手边的砚台,一下下狠狠打死了匠人。

“从此,他便藏着那对瓷瓶,四处乞讨,直到被尤记杂耍班的老工收养。多年后,他找了个机会,将东西卖给了一名外域的商贩,后来,便再也不知道那对瓷瓶的下落。”

女童听得入神,回味后才想起来问:“可这些跟阿柿姐姐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的很多事都可以用她曾处心积虑、提早有过调查来解释,但有两件事却极难事先通晓:一是梨娘之死的真相,二是‘柳仙姑’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