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第2/3页)

与他们同赛的虽也有别家儿郎,但没有一个能胜过三叔父家的四兄长。

陆品月边悠然自适地看着下面,边接过侍婢奉上的金桂酒,端庄地徐徐饮了起来。

但就在二房的人翻身上马的瞬间,陆品月印在酒盏花沿上的嘴唇猝然收紧了。

不是陆西雨。

能于马背上那般孔武骁悍、有搴旗取将之势的,绝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陆西雨。

她脑中当即闪过了另一个人。

陆西雨在金吾卫当差的嫡亲兄长,陆东日。

陆东日、陆西雨的样貌虽然极为相似,但陆东日自小勤于习武,故身形更加高挑魁梧,两人站在一起时,绝不会将有人将他们弄混。

即使他们不站在一起,只要留心分辨,也不至于看错——

但陆品月实在没想到远在东都的陆东日此刻会出现在河东!所以,她才会在听到陆扶光那句“二叔父家的儿子”时,理所当然地只想到了陆西雨,先入为主后再远远看向台下,她自然从未怀疑过自己看到的人会不是陆西雨。

若她看出那是陆东日,刚才定会用一句“兄弟手足,何必非要比个高下”拒了陆扶光的提议!

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后,陆品月的心顿时沉到了隆冬湖底。

三叔父家的四兄长虽也苦练骑射,小有所成,但在精通此术的陆东日面前,却根本是一龙一猪,处处不及。

不堪重用!

看着惨败后狼狈离开的四兄长,陆品月阖起双目,骂声哑在喉间。

这些年,她没少在三叔父一家身上花心思,对他们屡屡提携。

而举家依附于她的三叔父也的确没令她失望,为她办成过不少事。

所以她才在得知陆云门要自请从河东陆氏除名时,最先想到了三叔父家的儿子。

本以为此事如运诸掌,怎么会进行得这样不顺心意?

若将他比下去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二叔父家的陆东日……

“太孙妃。”

这时,柳氏一名在家中很受宠爱的小娘子上前行礼,随后大大方方地向陆品月问起陆东日。

“那位郎君难道已有缘定之人了吗?我都快将满头的花掷给他了,却全被他躲开了。”

河东世家自古就有在秋末办骑射赛的传统。

以往会参加这骑射赛的多数都是各家还未成婚的少年郎,所以此地的名门小娘子们常会在这时候前来择婿,久而久之,不知何时便成了习俗。

婚事未定的小娘子们簪花前来,行至高处台上,倘若发现下面出现了心仪之人,便可摘下发间花枝,向他抛去。

要是小郎君主动接了小娘子的花枝,便要涉阶登到台上,亲手将那花还给小娘子。

时至今日,每家小娘子所簪的花品尽不相同。即便同族姐妹都取了芍药戴,也是你簪黄、我簪白,入目尽是姹紫嫣红,花攒绮簇,盎然得都要叫人疑心秋冬被人窃去、如今盛春已至。

陆品月心中倒是灌满了正合秋末时节的霜寒之意。

可对着笑面迎来的小娘子,她不能泄出分毫,因此婉和地宽慰:“我那堂弟年少便到军中当差,与粗汉莽夫朝夕相处,故性情寡言沉闷,不善应对小娘子。”

“军中当差?在哪儿?做什么?”

柳姓的那位小娘子丝毫没因陆品月的话而对陆东日失望,继续追问道。

如此,陆品月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如实相告:“在金吾卫……”

此话一出,有几个原本在做其他事的娘子也看了过来,显然对陆东日此人上了心。

胸口发闷。

一想到引起这不顺的正是陆东日的突然出现,陆品月难免生疑,目光慢慢落到了正垂首抚马的弟弟身上。

除了陆云门,没人知道她要抬举三叔父的儿子。

能有资格如此飞云掣电将陆东日召来河东的,也只有陆云门。

但不可能。

她的这个弟弟,就是个莲茎般中通无心也无情的怪物,即使从他身上剥去皮肉、他都不会有半分情绪。

她既同他说了要三叔父家的儿子坐那个位子,他自然就会如曾经的无数次一样,不声不响、也不在意地默认。

反正他什么都不想要……

什么……都不想要?

思及此时,陆品月突地心口一颤,眼前无端端地浮现出了那夜屋中那个小娘子的身影。

“燕郡王世子和裴十五郎竟要一队比试!你们说,他们中,谁更出众?”

“我只见过我十五兄的箭术……郡主您常在东都,肯定见过燕郡王世子的骑射吧?”

“我可是许久都没亲眼见过世子骑射了,这问题,应当问太孙妃才是。”

心思正拧绞在一起,好容易送走那心系陆东日的恼人小娘子、耳边刚得一会儿清净、还没将思绪理清半分的陆品月便又听人叫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