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第2/4页)
小郡主酒凹甜甜地笑着。
“品月阿姊可能不知道,丁画匠的那幅百子图,之前,就在我别院里。听说太孙到处寻它,我便托人隐去来历,将画给了太孙。”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丁画匠和百子图,只是佯装不知地看着她以狸饵鼠、内心不知如何讥笑……
她竟敢一直戏耍于她!
说不清是惊还是怒,陆品月自华盖而上来的气都打着颤。
但小郡主却还在认真地同她解释:“我猜,太孙得了这幅画后,肯定会拿去向品月阿姊展耀,而阿姊则多半会因此问起皇祖父赐给太孙的《百子嬉春图》。但太孙……”
“太孙正在兴头上,听到别的事,一定不乐意。”
说着,她露出了此前陆品月很想要她露出的同情,“我的这位表兄,因幼年时吃了些苦,回到东都一朝富贵,就将太子让他喜怒不言于色的教诲全忘了。尤其对着自己的发妻,不乐意时、不疾言遽色地翻脸已是体贴,因此绝不会答。而阿姊一向最会察言观色,对于表兄不愿答的事,想必不会再问……”
无稽之谈!
这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定然是有人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将这些消息全传了出去!
到了这一步,陆品月反而静了下来。
她想,自己还要多谢小郡主。
她要多谢她为置一时之气,将她府中有他人耳目的事透露出来。如若不然,她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发现这些在府中凿洞传声的蛀蚁。
与不知情的无穷后患相比,在这里的受辱根本算不得什么。
等她回到府里,便要立马将身边的人血洗清换……
“这可如何是好?”
小贵人歪头看着她。
眉心鲜红的花钿都跟着颦了起来,似乎很是在为她发愁。
被她用如此的神情看着,陆品月却心如止水,只听她还能说出什么于她有用的话。
“我说的假话,阿姊全信了,我坦白几句真的,阿姊却只当我说谎。连这样容易的真真假假都分不清……”
小郡主看着她叹气,“皇祖母当年,可不是这样的啊。”
陆品月不动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懂了陆扶光在说什么,但又觉得不可能。
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僵着,想笑一下,嘴角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她人生最大的、最不可说的隐秘,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揭穿了。
“淡曙,将棋盘、棋奁端上来。”
小郡主却在这时将头转向一旁,向角落里那个不起眼到几乎被陆品月完全忘了的侍女吩咐,“我要与太孙妃将这盘棋下完。”
棋盘被放到两人中间的几上。
小郡主从侍女端起的银盘里拿了颗柿子、随手向外一丢,怀里的小豹便跟着追了出去。
随后,空了手的小郡主拉住了想要退下的侍女,同她语气亲近地笑着,“我又没说我不继续下盲棋了。下面的棋,仍是我闭目说、你执子下。至于阿姊,”她顿了顿,朝向陆品月,“阿姊镜中窥棋实在辛苦,便用鹤指亲自来下吧。”
耳赤烫,胸口却如浸寒潭,陆品月已经无法再待在这里。
她面无表情地雍容起身,绿鬟翠鬓仍端整如来时模样。
可当她脚上的金缕凤头舄抬起、正要迈出第一步,棋屋的门被从外“砰”地关上了!跟着,闭门余震未止,门边四扇小窗便划一而开,早早候在窗后的数把弓弩上箭镞寒光凛冽,齐齐对准陆品月!
流风猝变,催得屋内烛影大动,已经将柿果叼在口中的小豹跃回到小郡主身边。
半臂长的它轻盈地踏在几边,被烛火映在门窗那侧的身影却庞然如擎天巨兽,威沉沉压在陆品月的身后,仿佛随掌一拍便能将她碾成血泥。
陆品月何曾真的见过如此兵戈!她不禁向后退动,膝弯却退无可退地抵在了榻沿。
她不可置信地向着陆扶光:“你要做什么?”
陆扶光却如同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刚才说过了,我要与太孙妃将这盘棋下完呀。”
“如果我不下?”
小贵人语气柔婉:“那品月阿姊便是诚心要与我作对了。”
她的话音刚落,催命般的拉弓声骤然四起,每一支对着陆品月的箭都已迫在弦上。
陆品月惧意鼓涨,几乎要将她的皮囊撑破。她喑恶喝向陆扶光:“你敢杀我!”
可下一刻,她对上了陆扶光的眼睛。
她敢……
陆品月当即就意识到。
她是真的敢……
疯子……
疯子!!!!
“我是大梁的太孙妃!”
她对着陆扶光急而厉地吓道:“我是燕郡王陆晴山的女儿,如今范阳卢氏的家主是我的嫡亲舅舅,我在这里出事,你以为你能全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