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3/5页)
“修陵的匠人建出双层墓,是为了掩人耳目、让盗墓贼以为这墓只有一层,以此让真正放着墓主人棺椁和珍爱之物的第二层能平安无事、不受惊扰。所以第一层的墓中一定堆满了足够值钱的东西。只有盗墓贼带着第一层中的陪葬物满载而归时,才不会想到这墓下面还有一层。而当这墓已经有了盗洞,后续闯入的盗墓贼看到已经被盗空了第一层,才会也只觉得是自己来晚了,然后悻悻离开。”
“李忠以为是他们发现了墓的第二层,以为在他和赵仁之前,没有人踏足过那里。可那里躺着一具大梁朝的白骨。所以,一定有一个大梁人在那之前进入了那座墓,他发现了墓的第二层,却几乎没有拿走第二层的东西。但是,也许,他拿走了第一层的东西?”
“你在问我?”
迟了迟,瞿玄青开了口。
她以为陆扶光是要一句一句丝分缕析地给她说一段“真相”。
可陆扶光却忽然毫无预兆地用一种很拿不准的语气,向她发了问。
“是。我在问你。”
小郡主的声音中隐隐地泄出了一点急。
“我只知道瞿锦叶在起兵时突然拿出了无数来路不明的黄金,但我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少、长什么样子。可你见过。你告诉我,在听了刚才我同你讲的双层墓的事情后,你觉得,那些黄金……”
瞿玄青盯着陆扶光。
陆扶光一定在隐瞒着什么。正是这隐瞒的部分、让陆扶光将春陵的那座墓与她兄长的黄金联系在了一起。但同时,陆扶光对此的猜测却又并不肯定,至少是并不愿意肯定,所以想要从她这里找一个答案。
果然,陆扶光向她问道:“……那些黄金上,有没有可能和那座墓相关的痕迹?”
有没有?
有。
但是瞿玄青不会如实回答她。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句“我不知道”一样。
事实上,她对那些黄金的来历有过猜测。
在用兄长的那张画找到了剩下的黄金后,她就发现了,与十六年前兄长拿出来的金片、金铤不同,那些被他妥当埋藏起来的,是数箱褭磃金和麟趾金。
那些东西,是七八百年的墓中物。
的的确确,能跟春陵县的双层墓对得上。
但也只是能对得上。
七八百年前的墓又不只春陵县一处。
小郡主听不到她的回答,又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追问:“那座墓的墓主家纹应是珠鳖鱼,四目六足并不常见,那些黄金上,有相似的刻纹吗?”
“瞿玄青?”
小郡主还是没有听到回答。
“瞿玄青?”
瞿玄青始终没有出声。
她想要陆扶光回答她的问题,但陆扶光也想要从她嘴里撬出东西。
既如此,该先说出些秘密的自然是此刻如被枷颈铐手的那一个了。
等了片刻,小郡主便明白,瞿玄青已经拿捏准了她。
在她拿出足够重要的东西前,她绝不会再同她说什么了。
“古籍中,曾三两行地提到过那枚雕山玉玺印,桃核大小,温润细腻,光含而不露,斜面满布阴刻勾莲雷纹。可上面从未说过它的印面究竟篆了什么。”
最终,小郡主妥协了。
她说起了她的隐瞒。
“因那头骨是大梁人的,我从它口中拿出玉玺印时,曾担心玉玺印也被掉了包,所以很仔细地看了。但那毋庸置疑,就是古籍中记载的那一枚。”
接着,她为了骗陆小郎君,想也未想就将玉玺印交了出去。随后,它就一直在李群青那些人的手里。直到贾内监将它偷了出来、将它带到了永济州。
这些,瞿玄青多多少少,也听说过。
“从再次将它拿到手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贴身带着它。”
小娘子抬起攥住了缝在她小衫里的玉印。
“我既下不了毁了它的决心,也绝不能让任何人再看到它,所以我只能把它放在我每时每刻都能确定它还在我手中的地方。我以为我会永远这样带着它,直到我进棺入土,或者,草席裹尸。”
她随手摘下坠至耳边的细钗,用它用力地将小衫划开。
她看不见,钗尖几次划到她的身上。里面的玉印掉出来时,她腰间雪色的肌肤上已经多了好几道鲜明的血痕。
可小郡主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的痛楚,“但今日,今日可太好了。”
她甚至有种由衷的痛快。
“你没死,花缁没死,你们两个里,总有人能告诉我,那枚玉印的印面究竟意味着什么。”
瞿玄青走了过去,瞥过陆扶光腰间渗出血珠的道道伤痕,慎终如始地用帕子拈起了那颗小到肉眼很难看清细节的玉玺印。
“我试过的,只看印面很难看得明白,要看它印出来的图案才行。也不用费劲去找印肉,我身上到处都是血,你蘸了去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