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第2/3页)

花缁觉得郡主疯了:“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想陆云门了,不行吗?我想要他现在就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听我说话!”

小贵人冲她发怒。

“早知道会被你们抓住,我就同他先将话说开了。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告诉他……”

她越说越不甘!

“我到底为什么要被困在这里!”

“瞿玄青,事到如今,当年是非,你难道还看不明白?我不要再在这里跟你们周旋,我要回去!我要去找陆云门!”

瞿玄青定定地看着她。

陆扶光才没有疯。

在她表明了她所见到的冯先生与陆扶光所说的截然不同后,有一个霎那,那位小娘子是真的在无助彷徨。

她是真的罔知所措。

这样的情绪,太少发生在她们这种总是胜券在握的人身上,所以这种时候,她们就会马上想起能让自己安心的事物、会急到不行地想要去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那个地方,对瞿玄青来说,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国公府被书围满的一间小筑,而对陆扶光来说,就是陆云门的身边。

她垂下头,重新看向了手背上血迹已干的章纹。

这一次,她终于认出了另一个花押。

她早就该认出来的。

只是,那太不可能、太过无稽,她连想都没有那里想过一次。

“不是因为我兄长的画押。”

她说,“你不敢让别人看到这枚玉印,是因为在印底,同那只当康花押交叠在一起,是一只凤凰,那是刘赤璋……”

“瞿玄青!”

小郡主抬起头。

“你放我走吧。”

“只要我想,连我被掳走的事,都不会有人知道。你带着瞿锦叶的子嗣,去成你的鸿业远图,我们没有见过,没有听过彼此说的话……”

她说,“你手里那纸盟约、那些黄金,我都不要了。日后,若是真的阵前相逢,兵戈相见,我们……”

“我们?”

瞿玄青说,“我与你血海深仇,何来‘我们’一说。盟约也好、黄金也罢,是我兄长留下、要我用来拨乱反正,与你有何干系。”

她的声音很平静。

但说这话时,她看了花缁一眼,眼神如刀,利得仿佛能从她的身上剜下血肉。

兄长留下的那张画,瞿玄青解得很困难。她曾几次生疑,觉得这画并不是画给她看的。但花缁坚称它是,说将军将画交给她保管时、就是如此说的。瞿玄青又想不出,除了她以外、还有谁能解开兄长的这张画,所以,她便将这猜忌压下了。

但其实,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与兄长更加意气相倾、抱负相同,两人总角之交,虽无儿女之情,却也常常只一个眼神就能看懂对方的心思。

正是如此,十六年前,她在运粮的路上看到风尘仆仆、说要去助她兄长的刘赤璋时,她才会不假思索就将兄长的所在告诉了她。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相信刘赤璋。

她相信,刘赤璋仁者仁心,不可能忍得下女皇暴政、屠戮刘氏宗亲。

但很快,广陵城破。

在吴氏军帐中坐着、下令让他们杀进去的,就是刘赤璋。

赤璋长公主又得恩荣。

赤璋长公主与河东陆氏郎君成婚。

赤璋长公主诞下长女。

……

都是喜事啊。

踩着瞿家的血,踩着她兄长的血,刘赤璋在大梁风光无两。

听着一件又一件长公主的喜事,瞿玄青孤身在泥潭挣扎,她日日咒着刘赤璋、咒着刘赤璋的女儿,要拖她们进阿鼻地狱,要她们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所以,看着那张画,她要如何才能想到,也许,兄长在把它交给花缁时说的并不是“把它交给瞿玄青”,而是,“把它交给长公主”。

是啊。这才对啊。

危急关头,身边可信的人也有许多,兄长为什么要将那样重要的一张画交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因为她是刘赤璋的侍女。

她是最容易、最能够将那张画交给刘赤璋的人。

陆扶光一定是全想明白,所以才会说出那句“我都不要了”。

那些黄金、那张盟约,原本都应该是刘赤璋的。

“你好大的胆子。”

瞿玄青匕首出鞘,刀刃直逼花缁颈侧,当即便是一道血痕。

花缁:“青娘子!你到底还是信了她的话!”

“她说了你的许多事,若哪一件是假,你说出来,我自然会收了这把刀。”

花缁嗫嚅半晌,却说不出话。

“人的命,十分神奇。我曾亲眼见过,有的人被千刀万剐至白骨森森,也不会断气。从现在开始,我要听你说实话,只要被我听出一句假,我便从你的身上割掉一片肉,你不回答,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