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他道:“还好。不是大问题。”

路秾秾记着他还没吃饭,想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霍观起先开口:“我去书房待一会。”言毕,缓缓上楼。

他进了书房就不出来,路秾秾放心不下,煮了点粥端上去。一看,霍观起面前空无一物,只是在书房里枯坐。

“吃点东西。”

霍观起拧了拧眉,嗯了声。

她没走,默了默问:“在想什么?”

他道:“想我爸。”

面前的粥飘着袅袅热气。

路秾秾犹豫几秒,终于还是问:“你和他……和好了吗?”

她是知道的。

父慈子孝这件事,在霍观起和霍清源身上有多诡异。

霍观起的母亲文香如,四十岁就死了。正是他们高二那年。

她久病缠绵,直至快要行将就木,文家人才辗转联系上霍家。

但霍观起却不被准许回去见母亲一面。

他和霍清源争执,被罚被骂,换来的除了斥责还是斥责。

不管他怎么求,霍清源都只是说:“你爷爷发了话,不准你和文家接触。”

那阵子他时常走神,路秾秾和段谦语十分担心。有次在学校池子边找到他,他正发呆,听见他俩找来,一抬头,双眼红得吓人。

路秾秾和段谦语商量了两天,在那周礼拜六当天,由段谦语登门去了趟霍家。借口年底学校校庆表演,需要霍观起参与排练节目,晚归不便,会到他家暂住一天,周日晚上回。

段谦语一看就是家长喜欢的那种有教养有气质的孩子,他好声好气地说,分寸拿捏地刚好,本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在他出示了学生会证件之后,霍清源没多加为难,把霍观起叫了下来。

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的霍观起精神不振,被他俩带到段家。段谦语和路秾秾提前准备了钱和两张大巴车票,路线也摸清。

段谦语身体不好,不能出远门,留在家等,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明晚之前一定要回来。”

准备了朗诵节目是真,但那会只是拿来当借口,为能让霍观起如愿,好好学生段谦语为他们撒了这个谎。

路秾秾和霍观起坐大巴一路辗转到隔壁省,文家所在是省内一个小城市。到医院才得知文香如当天中午离世,被送去火葬。

赶到墓园,骨灰已经下葬,新墓封死。他被文家舅舅痛骂,路秾秾替他委屈,但也只是陪着他沉默。

路秾秾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霍观起在墓前磕了三个头,手指紧紧抠着地面,用力到指节泛白。

十八岁的大男孩,眼泪一颗一颗,悄无声息跌入尘土。

那个学期末的校庆上,霍观起真的登台表演了诗朗诵。

在皑皑冬寒时节,他赞颂春日暖阳,一字一句,让路秾秾想起他在墓园磕头的瞬间,那时在他头顶坠下的天光,就如诗里一般明亮高远。

路秾秾记了好多年。这些令她总是不由自主站在他这边和霍家对抗的原因,一直记得。

如今时隔多年,在此刻书房里,路秾秾心情复杂。

霍观起能够放下,是好事。但……她觉得不值,真的不值。

“你原谅他了吗?”她又问。

煞人的沉默中,书桌上霍观起的手机忽然响起,乍然打破这份安静。

霍观起敛眉接起,没有特意避开她。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半分钟后结束通话。

“我现在过去春城世纪,一起?”

路秾秾稍作犹疑,点头。大晚上,两个人赶到春城世纪霍清源的宅子,没进门就听见吵架声和砸东西的动静。

赵苑晴像个泼妇似得站在厅里,对着霍清源痛骂:“这么多年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害我不浅,霍清源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路秾秾和霍观起步入客厅就听见这一句,客厅被砸得不像样,入目一片狼藉,地上扔着许多东西。赵苑晴陷入自己的情绪,对他们的到来反应并不大,满眼都是霍清源。

霍观起将她半护在身后,“当心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背着我结扎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骗得我好苦!你根本没想让我要孩子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赵苑晴一边哭一边厉声质问。

路秾秾听见关键词,一愣。

结扎?

霍清源神色淡淡,这般表情和霍观起看起来倒像是十足的亲父子。

“我嫁给你之前你就做了手术,你这么多年瞒着我,看我费尽心思不吭一句,霍清源,你还有点良心吗!”赵苑晴哭得更凶,“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儿子——”

嫁给他就……?

路秾秾被惊到了。他们难道不是一直很恩爱?!

她看向霍观起,他镇定如常,毫不意外,看样子分明早就知道。

霍清源被连番质问仍一派从容,声音听不出起伏:“儿子?”他瞥了眼霍观起,“我儿子不是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