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2页)
“是这样——”季听秋也为难,“今天段靖言突然问起你的事,然后他说有东西要给你。”
“东西,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问他他不说,只说是挺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你收下。”
路秾秾心下诧异,上次横店一别,她没有再过问段靖言的事。据季听秋所说,段靖言回去之后恢复正常,她本以为,以后一直就是这样了。
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疯找她麻烦,他们就做陌生人,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突然说有东西要给她,她意外之余还有点受宠若惊。沉吟片刻,她道:“你把小夏的地址给他吧,小夏收了会拿给我。”
季听秋说好。
几天后,程小夏带着段靖言寄的东西到喆园来,霍观起正好在家。路秾秾正在厨房忙碌,为晚餐准备食材,暂时停下手。
薄薄的东西看着像是信件,东西拆开,果真是一封信。
面上写着:亲爱的观起和秾秾亲启。
只两眼,接到手只看了两眼,路秾秾一僵,整个人愣住。
霍观起察觉,走过来:“怎么了?”
路秾秾咽了咽喉,“没事。”看向程小夏,“你先回去吧。”
待程小夏告辞,路秾秾出神地拿着那封信走到沙发坐下。霍观起陪在他身边,还没开口,瞥清封面上的字,眸色一顿。
段谦语的字,飘逸,洒脱,又有几分和他人一样的温柔。
路秾秾几乎是颤着手打开的,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她差点一下子没忍住鼻酸。
“今天天气好吗?
我在十年前,给你们写这封信。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是段谦语的字,是他的语气,是他写的内容。
他在十年前的某一天,出门买教辅的时候,逛到这家垮时间寄送信件的店铺。
那一天段靖言在跟他闹矛盾,因为他不肯带段靖言出去玩,被耍脾气的段靖言放话“以后再也不叫你哥了”,他在信里苦恼又无奈:
“……靖言的臭脾气真令人头疼,要是秾秾你在就好,拧他耳朵教训他,他肯定不敢这么放肆。”
这样抱怨着的他,还是给段靖言买了爱吃的牛肉汉堡。途中停下来,给十年后的他们写信。
他念叨了好多好多,不放心路秾秾冲动的毛病,数落她挑食,感叹她总是口是心非吃亏。还说了霍观起话太少的毛病,说他不爱惜身体,有什么事爱憋在心里。
不太方便当面讲的话,面对面有些羞耻的关切和操心,一一都写在信里。
他希望十年后的他们改掉了这些,不要和自己较劲,要过得开心舒畅。
段谦语也提到二十岁的那场手术:“……心里其实很忐忑,有点期待,但也并非完全不害怕。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我爸妈私下时常唉声叹气,我都不敢在他们面前过多表露情绪。”
在他们面前也是没有的,路秾秾从没听他说过这些。
只在这封信里才得以窥见。
那样温柔平和什么都不怕的谦语,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静下来想想,也没必要担心太多。生死有命,这是我注定要经历的,不论结果好坏我都接受。”
话锋一转,很快就跳过这个话题。
他说:
“你们是我最好的两个朋友,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我也算见过了解过。劝慰的话你们大概不想听,但我想告诉你们,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有苦有甜,你们现在经受的这些都不会白费,老天爷一定会回报值得的人。”
“十年后你们会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想象,也希望,观起能够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不被限制,不被束缚,为自己,也为所爱的人和事活着。秾秾你呢,会是一个骄傲、幸福、被人宠爱的大小姐,无忧无虑,无灾无难,拥有属于你的一切。”
“我应该没告诉你们,上周我偷偷去了寺庙,给我爸妈和靖言求了签,也给你们一人求了一个?应该是没说。至于我,我的前途太不确定,就算了,如果能挺过二十岁的那场手术,到时候再去一次好了。”
……
路秾秾泪流满面,一声一声呵着气,眼泪扑簌直掉。
很长很长的一封信,在信的结尾,段谦语只写了一句话,他说:
“十年后的你们,一定要过得很好。”
落款:无论什么时候都永远爱你们的谦语。
纸张在指下被紧紧捏住。
路秾秾心里撕心裂肺地疼,哭得喘不过气,霍观起沉默着,将她搂进怀里。
——无论什么时候。
——永远都。
段谦语永远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