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5页)

陆承策为了他的家人,做出这样的事,并不稀奇。

但她心里还是有恨,有怨。

这种恨意让他恨不得拿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戳进陆承策的胸口,把她承受的千般痛苦全部赋予到他的身上才好。

他的家人是人。

难道她的父母就不是了吗?

他明知道她的父母是无辜的,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龙椅上那位的阴谋,却还是选择抛弃公道,抛弃真相。

选择成为一个刽子手。

萧知想起从前。

那个时候陆承策刚入锦衣卫,但凡经他手的案子,都会被他查得一清二楚,断无冤案可言,整个京城都赞扬他,甚至私底下还有人称他为“陆青天。”

她曾经问过他,“无咎,你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路?这条路又苦又累,还不讨好,你明明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袭爵,走一条封荫的阳光大道。”

那会,他是怎么同她说的呢?

他说,“我选择走这一条道,是因为想要还很多人一个公道,一个真相,这世道艰难,我想尽自己一份力,想要这世上再无冤案。”

可如今他又做了什么?

他抛弃了他的理想,亲自成了一把刀,一个权力争斗中的刽子手。

“主子”

如意握住萧知的手,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地握着她的手,不住地掉着眼泪。

萧知望着她,没有哭,可她先前却哭了很久很久。

刚知道真相的时候,知道陆承策所为的时候,她先是呆坐了许久,然后是嘶声呐喊,犹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样,挣扎着,哭叫着,哭得喉咙都哑了,哭得心都要碎了。

而今。

她已经没有一滴眼泪可以掉了。

伸手。

握着一方干净的帕子,轻柔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哭什么?”

她同如意说。

“不要把自己的眼泪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如意咬着牙,用力抹干净脸上的泪,等到再也掉不下一滴眼泪,看着萧知,低声问道:“主子,您打算怎么做?”

她打算怎么做?萧知想到先前哥哥同她说的那些话,他说他会洗清父母的冤屈,去还父母一个真相,他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尤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她就是顾珍。

这个世道的人重鬼神,也畏鬼神。

若是让他们知道她死而复生,必定会畏惧于她,而畏惧到了一定的点,就会让她处于危难之地。

哥哥他,让她好好活着。

只要活着就够了。

可她怎么能够什么都不做?

马车停下。

车夫在外头恭声禀道:“五夫人,到家了。”

萧知掀开一角车帘往外头看去,眼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小脸冷冷的,红唇也跟着紧抿成一条直线,以往,她虽然恨过陆家一些人,但也从来没想过做什么。

而今。

她咬着牙,沉声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陆承策不是要家庭和睦吗?

他不是誓死都要保护他这些家人吗?为了保护他这些家人,甚至连真相公道,誓言都不顾了。

很好。

很好。

那就让她来搅乱这一池安宁,搅乱这个被他保护起来的长兴侯府,让他,让整个长兴侯府都永无安宁之日。

***

半个月后,陆家五房的书房。

时日已到了五月上旬,天气骤然就变得温热起来,大家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衫,而窗户外头也是一派春柳红花的,十分好看。

陆重渊如往常一样端坐在椅子上,他手里握着一本书翻看着,身后是依旧默声伺候他的庆俞,而身前半蹲着照例来替他诊治的李大夫。

李大夫半蹲在地上,卷起他的裤脚,看了一回他的腿,嘴里笑道:“看起来比以前好了很多,也不知夫人是打哪儿学来的手法。”

他虽然能够施针压制住五爷身体里的毒素。

但五爷身患腿疾不常走动,久而久之,纵然日后毒素可以减轻,但小腿也会变得萎缩起来。

也亏得有夫人每日替五爷按上一回。

这双腿才不至于变样。

“说起来,今日夫人怎么不在?”李大夫有些奇怪道。

以前每回诊治,夫人都会陪在五爷身边,时不时问上一句,今日怎么都快诊治完了,夫人也没出现?话音刚落,他余光瞥见五爷握着书页的手收紧,就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沉寂了几分。

他心下一惊。

难不成这两位是吵架了?那他现在可真是老虎头上捋须了。

也不敢听人回答。

李大夫轻轻咳了一声,替人卷下裤腿,又重新给人盖了一回毯子,然后自顾自说道:“药方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月再施三次针,对了”

后头说的是大事。

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很多,“前阵子,我请我师弟去外头寻访其他名医,他说,他曾在洛阳附近看到过柳老先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