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争端(第2/3页)
夏云姒会意,便跟宁沅说:“你快去歇一歇,一会儿一道来用膳。”
宁沅复又一揖,就告了退。小禄子待他走远了些才上前,低声禀说:“娘娘、庄妃娘娘、各位娘子……出事了,有人对叶美人下了手。”
几人俱是一凛,庄妃皱眉问他:“怎么回事?”
小禄子说:“太医已验过,说是叶美人晌午时叫的那道镶银芽让人动了手脚,在鸡肉茸里头掺了滑胎的药。所幸叶美人吃得不多,尝了几口便撂了筷子,是以此时才发作……大抵也并不会多么严重。”
说着顿声,又续言:“顺妃娘娘已带着人过去了。”
夏云姒看向庄妃,见庄妃沉然不言,便先挥退了小禄子。
又沉默半晌,庄妃叹息着念了声“阿弥陀佛”,摇头道:“也是个心细的。把药掺在这镶银芽里,每一根中便都分量极微,难以查验。”
夏云姒眉头浅锁:“只是不知是谁下的手。”
算起来,本朝后宫直冲着孩子去的事还真不多。
往前算,宁沅、宁汜、淑静公主都是母亲遭人暗算,他们三个都平平安安。
往后数,采苓有孕时倒是闹出过两回,可都是她诬陷别人,并非旁人有意害她;夏云姒更是因为先前银炭之事才导致之后失了孩子,并非有人成心害她失子。
唯一真被算计过的孩子大约就是和贵姬的那一双龙凤胎了,吉美人是当真想取那一双孩子的性命。
当下的叶美人,是第二个。
夏云姒并不关心叶美人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倒很好奇是谁下的手。
吉美人对和贵姬下手并不值得奇怪,存着那般压抑已久的嫉妒,做出怎样恶毒的事都不稀奇。
可叶美人这回……
叶美人的性子令她横遭毒手也不稀奇,可她晌午时点镶银芽不过是突发奇想的举动,药就立刻通过尚食局下了进去,可见这人本事不小,眼线铺得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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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皇嗣安危,无人敢小觑。
顺妃雷厉风行,听闻叶美人的胎暂时保住了之后,当即开始严审尚食局的宫女。
不过多时就有了结果,两名备膳的宫女不约而同地招出了同一人——与叶氏同住佳仪宫的新宫嫔裴氏。
裴氏是这一回的新宫嫔中位份最低的,封的从八品御女乃是大选可封的最低的位份,往下的采女与侍巾就是宫女得幸才可得的位份了。
她被从住处押出来,一并搜出的还有一只巴掌大的木匣,里面盛着褐色的药粉,恰与镶银芽中添的药粉对得上。
从宫人气势汹汹地杀进门起,她便已被惊着了,见了顺妃,她几是扑上去哭喊着争辩:“顺妃娘娘!不是……不是臣妾干的!臣妾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更不曾见过尚食局的宫女啊!”
顺妃冷淡地睇着她:“人证物证俱在,岂由你红口白牙地说不是。”
“真的不是臣妾!”裴氏连连摇头,泪如雨下,“臣妾是不喜欢叶美人,可是稚子无辜,臣妾万不会去毒害皇嗣!”
顺妃不再与她多言,睇了眼随来的嬷嬷,将裴氏交给她们去问话,身边的宫人们送进宫正司。
交给嬷嬷而不是交给宫正司,这是宫中不得不审嫔妃时惯用的法子,毕竟嬷嬷们都有本事,纵使不动刑也能问出话来。
当日傍晚,裴氏自尽。
夏云姒听言大惊:“既有嬷嬷看着,如何会让她自尽?”
小禄子回说:“听闻是趁嬷嬷们不备,撞了墙。血溅了一地。”
如此一自尽,便是“畏罪自尽”了。
于是在翌日天明时,太后便下旨废去了裴氏的位份;顺妃问责了那几个嬷嬷,看在岁数都大了的份上赏了顿板子,打发去了行宫。
而嫔妃自戕也是大罪,皇帝自是要按规矩问罪裴氏一家。
裴氏的父亲原也官职不高,便就此被革了职。裴氏的弟弟尚在京中官学念书,两日后也被逐出官学,回乡去了,自此算是断了仕途。
一场事端便这样来势汹汹、去也汹汹,佳仪宫中一时自是人人自危,余下三位宫嫔连叶氏的不是都不敢说了。
而险些失子的叶氏似乎也收敛了些,不再倚仗孩子在宫里兴风作浪,也不再去争吃喝或珍宝,安静下来,闷声养胎。
这令人紧张的安静一直持续到腊月中旬,宁沅这一个月不必再读书,难得地松快了一番。
和昭容带着一双孩子一起到延芳殿与夏云姒叙旧,两个人说着话,宁沅便带着一双弟妹去了西配殿,颇有兴致地哄他们玩。
不多时,忽闻女子低低的哭声,宁沅下意识以为是昕芝在哭,扭头看去,却见妹妹明明正坐在床上傻乐。
他便循声又看了看,就见一身影呜咽着穿过正殿,往夏云姒的寝殿去了。
“这是怎么了?”殿中,夏云姒乍见赵才人这样过来,也是一愕。和昭容忙招呼她:“快坐。大冷的天哭什么,一刮风脸都要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