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2页)

苏意卿持着琵琶,调了调弦轴,回眸看了谢楚河一眼,拨动了丝弦。

丝弦乐器本就相通,苏意卿的师傅周鸿生擅琴道,亦擅琵琶,苏意卿自然也是如此。

如此春日、如此欢腾,而她的谢郎就在身边,她心中欢悦,欲以琵琶之声来诉说。

玉指纤纤,轻拢又挑捻,琵琶声起,宛如珠子滚落玉盘。先是时,周围的声音吵杂,那琵琶的声音被盖住了,如水银泻地一般,慢慢地浸染开来。

珠玉之声撞击,宛转悦耳,兀然间,“铮”地一声清响,穿透了人群,宛如一根银丝抛起,勾人耳朵。

周围的人声一点一点地安静了下来,不知不觉地侧耳倾听。

琵琶弦上有风动、有鸟鸣、有漫山的野花次第开放,还有豆蔻年华的少女在山谷间欢笑,笑声如银铃。

百越家的儿郎们还在唱着情歌,而姑娘们也在旋舞着,那琵琶调子转了几个来回,渐渐地和他们的歌舞相互应和,拜谢春神、致意天地,一派生机盎然。

一曲终了,琵琶一声断响,余音犹在半空。

人群忽然象是醒过来了一般。

那女子有倾城的颜色,一手琵琶简直出神入化,真真是个妙人,周遭的看客自然不会吝啬他们的赞赏之意,纷纷大声喝彩。

连那些唱歌的百越年轻小伙也朝向了这边,一个个亮开喉咙高声歌唱,曲调含情,倾慕之意昭然。

苏意卿抱着琵琶半遮着脸,她有点儿害羞、又有点儿得意,抬起眼睛看着谢楚河,那模样又娇俏又妩媚:“你看看,大家都觉得我很好呢。”

谢楚河的心又痒痒的,恨不得把苏意卿藏起来,一根头发丝都不让别人看到,见着她还来撩拨,忍不住俯身下去,贴在她耳鬓,低声道:“你太招摇了,看来精神得很,那很好,今晚我们可以做点事情好好消磨一下,到时候你别告饶。”

苏意卿的脸一下子飞红,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还好,那么吵,没人听见,这个男人越来越不像话了,明明在旁人面前那么严肃的模样,谁知道私下里这么胡来。

她“啐”了一声:“才不呢,今晚你睡书房去。”

人群里忽然有了异样的动静,百越人自发地分开一条道来,让一行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一个健壮威武的年轻男子,他的装束与汉人贵族无异,但肤色黝黑、眉目深邃,眼眸带着琥珀色,显然是个百越人。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佩刀的百越武士。

周围的百越人对这个年轻的男子都很恭敬,连那些在歌舞的男女也停了下来,低下头去以示谦卑之意。

那男子径直朝苏意卿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立住。

他的气度高傲而矜持,却对着苏意卿微微一笑:“你的琵琶弹得真好听,我很喜欢。”

谢楚河挡在了苏意卿的前面,神情冷厉:“她是我的夫人,何来狂徒如此出言不逊,竟不知自己无礼吗?”

那男子笑容不变:“谢大人太过暴躁了,你既来参加我们百越人的这个拜春会,应当知道我们的规矩,这本来就是谈情说爱的日子,何必如此古板,你们汉人不是说过吗,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百越的血性男子,若是同时喜欢上一个姑娘,就要通过比武来决定她的归属,胜利的人才有资格赢得姑娘的芳心。”

他的一口汉语讲得十分流利,脸上虽是笑着,眼神却是森冷。

谢楚河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冰冷而残酷:“我的手下不死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那男子目光注定谢楚河,慢慢地道:“蓝安图。”

镇南王世子蓝安图,是为百越族第一武士,骁勇善战,生性残暴,在滇南地区的名声比他的父亲还要响亮。

谢楚河毫无意外之色,只是淡然道:“好,镇南王世子,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苏意卿紧张地抓住谢楚河的衣袖。

谢楚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回首微笑。

那笑容宛如阳光,灼热飞扬。

苏意卿的心安宁了下来,她松开了手,退到一边。四个侍卫守在她的身后。

人群无声地退开,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蓝安图和谢楚河走到了中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