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3/4页)

谢氏心中似乎颇为感动,眼角微红,终于不再对严睿冷脸相向。

女官们又给未央续上了茶。

未央微抿一口茶,道:“严右丞倒是情深义重。”

“只是不知,这一幕若被我天上的母亲得见,母亲该是什么心情?”

严睿一怔,动作顿了顿。

未央向李季安道:“季安兄,我如今的处境,想来你也见到了,外祖母容不得我,谢氏更是我步步紧逼,至于严右丞……”

严睿与她的母亲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夫妻,若想将严睿赶出府门,需要由她的外祖家出面,可她的嫡系血亲尽丧,外祖父的兄弟姐妹们出面,又不够名正言顺,唯一的办法,是让母亲与严睿和离,一旦和离,母亲的财产,也就与严睿没有任何关系了。

只是母亲故去多年,哪能起死回生与严睿和离?

所以她才借着还自己清白的机会,撕开严老夫人与严睿的虚伪面孔,以及谢氏与她的水火不容,让严家私下所有的龌龊事,暴露在李季安面前,只有这样,她的母亲才有可能与严睿和离成功。

母亲与严睿再无关系,她才能顺水推舟将严睿的一家老小赶出去。

未央声音微顿,眼底闪过一抹讥讽,道:“对我更是百般算计。”

“不是这样的。”

严睿连忙道:“乖女,你不要听信旁人的挑拨离间——”

他的话尚未说完,未央的目光便向他看过来。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眸子,也极为冷。

像是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凝视,仿佛能直直看到人的内心。

严睿的声音越来越低,再也说不下去。

李季安默了默,叹了一声,道:“你如今有甚么打算?”

未央便知李季安心中的天平此时已完全偏向她,便道:“母亲素来刚烈,眼底揉不得沙子,生平最恨的,便是男子薄情寡义。”

李季安眉头微动。

当年萧衡为其父镇南侯的外室子闹得沸沸扬扬,年幼的他亦有所耳闻。

李季安颔首,道:“不错,乡君的确是刚烈之人。”

刚烈到叛出家门,搬空了侯府,让威威赫赫的镇南侯萧伯信,成了世人眼中的笑柄。

未央点头,继续道:“母亲得知严右丞偷养外室后,便生了和离之心,奈何外公战死边关,我的兄长又死于襁褓之中,母亲深受打击,身体支持不住,尚未来得及与严右丞和离,便撒手西去。”

“我身为母亲的女儿,怎能让母亲遗憾终生?故而我完成母亲遗愿,让母亲与严右丞和离。”

严睿微微一惊,道:“胡闹!”

若他与萧衡和离,这府上的一切,便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一个少府门下的考工右丞,秩俸不过四百石,拿什么去养活这一家老小?

严睿连忙未央的话,搬出父亲的架子来,说道:“从来只有父母做子女的主,哪有子女插手父母的事情?”

“更何况,我与母亲伉俪情深,怎能你说和离便和离?”

“伉俪情深?”

未央眉梢轻挑,揶揄道:“若是伉俪情深,你在母亲怀我之际便偷养外室是如何说法?”

严睿面色微尬,分辩道:“男子一妻多妾是常态,我不可能只有你母亲一人。”

“若这家业是你置下,你这样说也就罢了,可是严右丞你莫要忘了,当初是母亲将你接进府门,而不是母亲入了你严府!”

未央冷笑:“你与赘婿有甚么区别?不过是母亲怕人说闲话,你心里承受不住,又因赘婿不能入仕为官,母亲怕断送你的前程,故而母亲这才对外说与你是成婚,而非你入母亲的府门。”

赘婿地位极低,乃是贱户,与商户没甚区别,没资格入朝为官,更没资格挥霍女方家产,不过是女方家里地位稍高一点的奴仆罢了。

未央道:“母亲待你至真至诚,你却拿着母亲给你的钱财,挥洒在旁的女人身上。”

“严右丞,你虽并非世家出身,自幼修的不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你终归是朝臣,脸面这种东西,还是要捡起来用一用的!”

“你!你——”

窘迫的往事被未央揭露,严睿满面通红,怒喝道:“你住口!”

若非李季安在侧,他非打死未央这个不孝女。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

未央扬眉,道:“你但凡有一点骨气,此时就该痛快与我母亲和离,带着你的一家老小,滚出母亲留给我的宅院。”

严睿哑然。

他若与萧衡和离,府上的一切便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他养尊处优多年,哪里受得了一贫如洗的日子?

思考片刻,严睿道:“自古以来,我只听过冥婚,却从未听过死人与活人和离的。更何况,我与你母亲的事情,终究是我们二人的事,你一个做女儿的,哪有甚么资格插手我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