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局中局 戏中戏(第6/7页)
婚礼在翁泉海的新家举行。洞房花烛之夜,葆秀一身大红衣裳坐在床上。翁泉海走了进来,葆秀低下头。
翁泉海径直上床躺下说:“乏得很,我先睡了。”说着裹被子翻身睡去。葆秀吹灭了蜡烛躺下,过了好一阵子她说:“我肚子疼。”翁泉海爬起问:“肚子怎么个疼法?”他给葆秀切脉后说:“没毛病啊?”
葆秀咕哝着:“没毛病怎么会疼呢?肚子疼还硬得很。快给我看看!”她说着,拉翁泉海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翁泉海说:“是挺硬的。”葆秀憋着气说:“好疼啊!”翁泉海说:“你不要动,我运气发功,肚子一会就软了。”
葆秀憋不住气,肚子软了。翁泉海说:“软了,病好了,睡吧。”他又裹着被子翻身睡去。葆秀一把扯过被子,也翻身睡去。二人把被子扯来扯去,最后背靠背睡了。
结婚才三天,葆秀就要给翁泉海做棉衣。翁泉海围着桌子转着,葆秀拿着尺子跟在后面说:“量量长短肥瘦,不疼不痒的,你躲什么?”翁泉海说:“棉衣街上有的卖,你非自己做干什么?”
葆秀说:“街上卖的是街上的,我做的是我做的,能一样吗?买的没做的贴身,也没做的暖和。快过年了,我得抓紧买布料买棉花去,你就别啰唆了。”翁泉海说:“不是我啰唆,是你啰唆。”
葆秀说:“我好心好意给你做新衣裳,你看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翁泉海好一会才说:“葆秀,这不是咱老家,是上海大地面儿,穿衣打扮跟咱老家不一样,你明白吗?”
葆秀说:“哦,我明白了,你是嫌我做的衣服土气,对不对?”翁泉海摇头说:“随便你怎么想吧,我的衣服不用你管。”葆秀生气了:“不管就不管,上赶着不是买卖,我还嫌累呢!”
初冬上午,颇有些寒意。
温先生的秘书走进诊所问吴雪初:“您就是吴雪初吴大夫?”吴雪初点头:“正是。”秘书说:“吴大夫,我想请您出诊。”小梁说:“先生,吴大夫可不是说出诊就能出诊的。”
秘书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问:“请问可以出诊了吗?”
吴雪初扫了一眼银票笑着说:“盛情难却啊!”
秘书带着吴雪初和小梁走进温家洋楼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温先生说:“先生,大夫来了。”温先生背对着门说:“报个名吧。”
吴雪初颇为不满地说:“我诊病,从来都是旁人自报家门,这还问起我来了?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温先生冷语道:“吴大夫,你把自己摆得太高了吧?”
吴雪初望着温先生的背影:“先生,我可不敢把自己摆高了,都是朋友们抬的。卫生局副局长王文广,财政局副局长娄万财,警察局副局长魏康年,港务局副局长郑家明,盐业巨商宋金辉,钢铁大亨韩春林,也不多,能讲个三天三夜吧。”
戴着墨镜的温先生说:“那就烦劳你给我看看吧。”
温先生把手放在脉枕上,吴雪初切脉,问道:“先生贵姓啊?”温先生反问:“用得着报名吗?”“开方用。”“姓温。”“在哪儿高就啊?”“开方用?”“我就是问问。”“问多了。”
吴雪初要看看舌苔,温先生伸出舌头。吴雪初说:“温先生,你颈椎不好,鼻腔不通,睡眠也不好,胃脘痛,但不严重。”温先生站起身朝外走。吴雪初问:“温先生,你怎么走了?”温先生走着说:“吴大夫,你的朋友不是很多吗?不是能讲三天三夜吗?那你就留下来慢慢讲吧。”
温先生走出去。门关上。吴雪初出不去,心里慌作一团,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温爷。
赵闵堂刚一回来,小龙就告诉师父,吴雪初大夫被关起来了!在师父去访友这段日子里,有个温先生得了病,他遍请上海中医给他治病,可到头来,打跑了一个中医,吓傻了一个中医,吴大夫进了他家的门,就再也没出来。小梁来了好几趟,想请师父救吴大夫。
赵闵堂心想,那吴雪初是什么人?他都奈何不了的人,找我又有什么用呢?看来得病的那个人是手大脚大,能遮住天啊!
赵闵堂不提救人的事,对小龙说:“我头痛心慌,哪儿都不舒坦,坐不住。可能是乏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估计明天就好了。”
赵闵堂刚要走,小铃医从外面进来问:“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赵闵堂说:“刚回来,你老母亲怎么样了?用不用我伸伸手?”小铃医说:“好多了。不劳师父,小病我能治。”
就在这时,温先生的秘书从外走进来说:“您就是赵闵堂大夫?赵大夫,我家老爷病了,想请您出诊,如能手到病除,必重礼酬谢!”小龙说:“先生,今天赵大夫不出诊,诊所要关门了。您要就诊,明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