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第17/25页)
地面上和许多树叶上都罩着一层薄薄的霜,而那天的天气对一年中那个季节来说是相当暖和的了。我迅速跨过草地,藏身于花丛之后,仅一会儿工夫,就听到卡迪纳尔先生渐渐走近的脚步声。遗憾的是,我稍稍估计错了我应出现的时间。我原先打算在卡迪纳尔先生离我藏身处还有适当的一段距离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那么他就会及时地看见我,并设想我正在去凉亭、或者是去花匠屋的路上。这样我便可装作刚注意到他,而后以不期而遇的姿态设法与他交谈。但实际发生的情况却是这样的,我从花丛后走出来稍微晚了一点,现在想来我当时的确吓得那年轻的绅士够呛,
他猛地一下把公文包扯开离我远远的,紧接着用双手将它死死抱在怀里。
“对不起,先生。”“天啊,是你呀,史蒂文斯。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麻烦事呢。”“对不起,先生。但我碰巧有事要向您传达。”“上帝啊,原来如此,你刚才确实把我吓坏了。”“先生,请允许我直截了当地说吧。您可能会注意到离我们不远处的那些鹅。”
“鹅?”他有点迷茫地向四周瞧了瞧“。啊,是的。那还真是些鹅。”
“而且还有那些鲜花和灌木丛。事实上,现在还不是一年中观赏那些花草繁茂景象的最佳时候,先生,随着春天的来临,您将会
欣赏到,当然我们都会看到这四周的环境会发生一种变化——一种非常特别的变化。”
“是的,我敢肯定这草坪及花草目前并未处于最佳状态。然而,史蒂文斯,非常坦率地说,我并未特别地留意到大自然的壮丽景色。这一切都太令人烦恼了。杜邦先生来到这儿时,你瞧他那十分令人作呕的神情。这是我们真正最不想看见的。”
“杜邦先生已来到了这府邸里,是吧,先生。”“大约半小时之前。他的脾气简直糟透了。”“对不起了,先生。我必须马上去伺候他。”“理应如此,史蒂文斯。好了,感谢你来与我谈话。”“请您原谅,先生。对于这个有关,正如您自己所说的那样大自然壮丽景色的话题,我曾碰巧想多说一两句话。倘若您能宽宏大量地先听我说,那我将不胜感激。然而我恐怕这不得不要等待另外一次机会了。”
“那也好,史蒂文斯,我将企盼这个机会的到来。然而我更偏爱鱼。我详尽地熟悉鱼、淡水和盐。”
“先生,所有的生物都将与我们即将进行的讨论有关。但是,请您现在务必原谅我。我还不曾知道杜邦先生已经来了。”我急匆匆地赶回屋内,刚碰见的第一位男仆便立即对我说:
“先生,我们一直到处在找您。那位法国绅士已经到达了。”杜邦先生是位个子高大、举止优雅的绅士,他蓄着灰白的胡须戴着一个单片眼镜。他到达时所穿戴的是人们常看见欧洲大陆的绅士们在节假日穿戴的那类服饰,事实上在他逗留的整个期间,他都竭力保持着来达林顿府完全是出于愉悦和友好的神色。正如卡迪纳尔先生曾指出的那样,杜邦先生到达时脾气很坏;我现在已无法回忆起从他刚到英格兰的前几天里曾使他不痛快的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其中特别的一点是,当他在伦敦观光时其脚部就感到疼痛难忍,而且他很害怕这种疼痛会逐渐发展成败血病。我曾吩咐他的贴身男仆去向肯顿小姐请教一下,而这并不能阻止杜邦先生每隔数小时就会对着我将手指捏得劈啪作响,并吼叫到:“管家!我需要更多的绷带。”
然而在见到刘易斯先生之后,他的情绪似乎得到了许多鼓舞。他和那位美国参议员相互像老同事那般亲热地打招呼,在那天余下的许多时间里都能看见他俩在一块,畅谈往事并开怀大笑。事实上,大家都能清楚地看到,刘易斯先生几乎一直和杜邦先生打得火热,这便使达林顿勋爵深感不便,因为他当然希望在正式讨论开始之前与这位有名望的绅士进行密切的私人接触。有好几次我曾亲眼目睹勋爵阁下试图把杜邦先生拉到一旁以便私下交谈,殊不知刘易斯先生总要笑嘻嘻地说着诸如此类的话来硬缠着他俩:“先生们,对不起,有些事一直特别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勋爵阁下立刻就不得不谛听更多刘易斯先生的滑稽小故事。不管怎样,
除了刘易斯先生之外,其他的客人也许是出于敬畏之缘故、或者是出于某种敌对之情绪都小心翼翼地与杜邦先生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情况甚至在那种相当安全的场合亦是很明显的,而且似乎更为突出地证实了那种看法,即杜邦先生就是那决定以后数日内最终结果的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