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丝带(第2/2页)

“可怜的小东西,”他们说,“她太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和上帝在一起。”劳拉说道。没错,这是一种表面的说法;所有的祈祷者都表达了这个意思。然而,劳拉对这种说法并非像大家那样理解为两层意思,而是平静地、执著地相信表面的意思。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想摇醒她。

我们坐在莲花池的沿上。在太阳的照射下,莲花的片片叶子像浸湿的绿橡胶般闪着光芒。我不得不把劳拉推高一点。她斜靠在石头仙女身上,摇晃着双腿,一边用手指拨着池子里的水,一边哼着歌。

“你不该哼歌,”我对她说,“妈妈已经死了。”

“不,她没有死,”劳拉喜滋滋地说道,“她没有真死。她在天堂里与那个小婴儿在一起。”

我于是把她推下池沿。不是推进池水里——我还是有这点理智的。我把她推到了草坪上。池沿并不比草坪高多少,况且草地软绵绵的,她不可能摔得很疼。她摔了个四脚朝天,接着她翻过身来,睁大眼睛望着我,似乎没法相信我的举动。她的嘴巴张成一个玫瑰花蕾般的小圆,仿佛连环画中小孩子吹生日蜡烛那样。然后,她就开始大哭起来。

(我得承认,我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满足。我早就想让她像我一样吃点苦头了。对于她总是可以因年龄小而逃避许多事,我简直烦透了。)

劳拉从草地上爬起来,沿着屋后的车道向厨房跑去。她一边跑还一边哭,仿佛被刀子割伤了一般。我在她后面追;在她找到某个管事的人时我最好也在场,以防她告我的状。她跑起来的样子很难看:两只胳膊甩得很奇怪,细长的小腿朝两边撒开,头上的蝴蝶结在辫子根上扑动,而她的黑裙子则上下抖动。她在路上摔了一跤,这一跤倒让她真的受了伤——手上擦破了皮。看到她摔伤,我松了一口气:她出一点点血可以掩盖我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