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计划我的葬礼

第二十四号文件:丹妮儿的第二封信

来源:丹妮儿·麦菲森

亲爱的索古罗斯基医生:

我答应过会再给你写信,所以现在兑现承诺。抱歉回信比较晚。我想起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写下来,所以看起来会觉得有点琐碎,只好麻烦你把这些片段拼凑起来了。

我听到你决定先把这些经历保密挺高兴的。公众是有知情权,但你说的对,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我会先把我们的书信来往和我的日记交托给你,你在适合的时候不用找到我也方便公开。我在考虑要不要加入维和组织或类似的团体。1我需要离开家一段时间。我应该在授权书上该签名的地方签字了,但你最好帮我检查一下。我不想让我父母知道这件事。每次提起记录我的经历时妈妈都会哭。

抱歉在便利贴上给你写信。你鼓励我有灵感的时候一定要写下来,而我偏偏是历史课上来灵感。反正我已经考完AP历史科的考试。现在课堂上都在看战争片和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当时我手头上就只有便利贴。我在便利贴上编了号方便你整理。我多棒啊,哈哈!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啊,我还是希望大家知道所发生的事。在那些笨蛋(我是指记者)制造的喧哗之后,这小孩应该得到一些正面报道。但你先应该为我的葬礼做准备。我的父母知道我曾经一直在用冰毒之后一定会把我宰了。这是我不期望的一场对话。我可以麻烦你三十年之后才开始为你的书找出版商吗,哈哈?

我现在已经戒毒了。毒瘾其实不是生理上的毒瘾,而是心理上的,是非常非常强的心理反应。我想我应该感谢那些疯狂的“科学家”和他们庞大的非法药房。他们给我灌了不少抗抑郁药我才不会去想用床单造绳上吊之类的傻事。但其实感觉上我的抑郁主要是因为没有什么人生目标。

整体来说我的断瘾症状不算厉害。那是因为我没有把冰毒吸进去或打进身体里,也因为在毒品不起效的时候我抵制过加大剂量的诱惑。

绑架逼使我一次性戒掉了毒瘾。我变得疲惫、脾气暴躁,也很难入睡,可是当时除了睡觉以外没什么事情可做。但谢天谢地他们没有给我脑子下药,只给吉莉安下了药。这种庆幸的感觉让人有点内疚,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这个想法。最奇怪的断瘾症状就是饥饿感,我饿到好像肚子要从喉咙里爬出来把面前的一切吃光似的。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不否认我蛮想得到卖家(我不会透露名字)所宣称的快感,但我吸毒从来不是为了娱乐。(哈,你可以跟李查士队长说我没有掉进他为我而设的陷阱。)我用冰毒是为了可以更加专注读书。我哪有时间为了休闲而吸毒啊?希望这样说不会像是给毒品打广告,但它的确可以提升机警度和减少困倦感。

随着更多的回忆的恢复我会继续给你写信。虽然他们没有给我脑子下药,但突然戒毒对我身体还是冲击蛮大的。还有,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我的脑筋还没有从痛苦种完全脱离出来。直到完全康复以前,我还是会继续上学和在父母看到你的书之前落实我逃离美国的计划的。(开玩笑啦。)

真挚的,

丹妮儿·麦菲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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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号文件:丹妮儿的第三封信

来源:丹妮儿·麦菲森

亲爱的索医生:

好啦,算你赢啦,我以后会对你称呼随意点。我的朋友老是问我被绑架的感觉如何。我已经向你叙述了绑架本身的经历,非常可怕。我也很讨厌记者老是问:“回到家的感觉如何啊?”或“被这样绑架的感觉如何?”这些白痴的问题,但最懊恼的是我知道记者们都会对我的回答做出仔细的心理分析。

我说回家感觉很好的话,他们会认为我精神严重创伤。我说感觉复杂的话,他们会认为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对绑架者产生感情了。如果我说:“其实就和放假一样,我好想回去呢。”他们会说我的幽默是一种保护机制,而我其实是精神严重创伤。

我听说他们好几次向我父母提出类似的白痴问题,实在是很气人。我简直是吐血般的愤怒,正如吉莉安会说。

我爸妈能说什么呢?“喔,女儿失踪(一天、两天、三天……)感觉很棒啊。”还是:“我们边享用蜂蜜红茶,边等待绑架者的勒索要求。”或者“没有啦,一点都不担心。绑架者把她留下也没问题,家里还少了一个多嘴的小孩。”

这是我最欣赏的白痴问题:“女儿回家的感觉怎样?”(“喔,其实我们也不是特别想她回来,不过回来的好处就是起码变得每个礼拜会洗两次盘子。”)他们说什么记者都会觉得不对劲,因为记者们已经断定我们情绪还太激动。“感觉很好。”记者会解读成:他们情绪还没稳定下来。“女儿回家很棒啊。”记者会解读成:他们情绪还没稳定下来。“女儿回来有点失落感。”记者会解读成:他们情绪还没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