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2页)

饭后,奥芮莉亚直接跑到厨房,花了很长时间重新演绎了他的演讲。他最喜欢说这么一个句子——“要考虑变数。”奥芮莉亚添油加醋学得惟妙惟肖。她讲完后,我捧腹大笑,但是库克却毫无反应,她离开厨房去客厅时还冲我们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那时,豪顿先生正准备离去。杰斯凯西正要送客出门,见到我就皱了皱眉头。豪顿先生出现时没看到我,他抓着奥芮莉亚的手,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乐颠颠地看着这个被奥芮莉亚片刻前形容为有着细细的红鼻子、稀疏的棕色头发、神经紧张的人。我想到奥芮莉亚那瀑布般的秀发和跟爱神丘比特一样美的嘴唇,她跟他结婚那可太荒谬了。

豪顿先生却觉得自己跟奥芮莉亚之间很有默契。“亲爱的,记住,要考虑变数。”杰斯凯西推着他走出门时,他还大声说着这句话,然后冲奥芮莉亚使了个眼色!

我们实在忍不住了,爆发出大笑,说起来都难为情,可怜的杰斯凯西想把我推进厨房,我就从他身边跑开了。我们没去厨房,而是去了奥芮莉亚的房间(这时候我已经习惯被发现和被赶走,就像赶一只猫),我们一起读了早就盼望的《老古玩店》的最后一章,感动得哭了。

豪顿先生认为——我记得他说,在科学方面,每样东西都有逻辑,都是线性的。原因导致结果,从结果能推导出原因;使事物失序、纠结和混乱的唯一原因就是——没有受过教育的头脑里有大量变数,正是它们在发挥作用。为了论证得更简单一些,好让奥芮莉亚那被疾病侵蚀的、女性的大脑容易理解,他还使用最简洁的词语详细阐述了很多次这个观点。

现在,我这被疾病侵蚀的、拥挤的大脑算是体会到了这些变数。我曾假定,因为奥芮莉亚告诉我去找一个叫恩特威斯尔的书店,我才去找它。或许这是一个早产的假定。或许奥芮莉亚的所有假定都是早产的?

如果它不叫恩特威斯尔,那该叫什么呢?我是不是该一家书店接一家书店去拜访,从天花板找到地面,寻找那封信?或者,恩特威斯尔店不是一家书店?我仔细地琢磨着这个问题:

“我在哪儿能找到恩特威斯尔?请问?”

“恩特威斯尔是什么?”

“我不知道。”

“可能是一个店铺,一位律师,一家银行?”

“我不知道。”

“一家酒馆,一个裁缝,一个热情的卖栗子的小贩?”

“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其他变数是什么……城市?是不是其他城市里有一家叫恩特威斯尔的书店?不过,想要把英国大不列颠诸岛搜索一遍的想法并没让我激动起来。如果这个线索是个把戏呢?她的话里有没有什么密码?几年前,如果她给我用密码写下线索,她就会在页脚画一个小铲子,表示我得好好想想。但这封信没有画铲子。

没有密码,令人发狂。我就这样困在杰索普大街的旅馆里,等着我的那笔小财产花光,等待我的大脑丧失理智。

我把那张纸团成一个球,掷向房子另一边。它弹到墙上,潇洒地落在了地上。我那可怜的嗡嗡作响的脑袋已经气晕了,一会儿沉浸在懊悔里,一会儿振作起来。我气死算了。爱一个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要了第二瓶朗姆棕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