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3/14页)
正当附近一块沉重的钢材掉了下来的时候,另一个人向我们走近。
“见鬼,那不是爆发的起因,”他说。“是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谁?”我说。“他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伙子!”
“你可知道,人人都气炸了……”
克利夫顿,我想道。为了克利夫顿,克利夫顿之夜。
“啊,伙计,不用你说了,”斯科菲尔德说。“难道我不是亲眼目睹?八点钟在莱诺克斯街和一百二十三街十字路口,一个爱尔兰鬼39打了一个小孩一记耳光,说他偷露丝囡囡牌糖块吃,那孩子的妈就嚷了起来,接着那个爱尔兰鬼又打了她一记耳光,这么一来这场大乱就开了场了。”
“你在场?”我说。
“一点不假。有人说这个小孩偷了一块糖,而糖的商标是一个白女人的名字。这就让那爱尔兰鬼发疯了。”
“妈的,真怪,我听到的可完全不一样,”另外一个人说。“我来的时候,有人说这全是因为一个白女人想抢一个黑姑娘的男人而引起的。”
“管他妈的谁引起的,”都伯雷说。“我只求乱个痛快。”
“是一个白人姑娘,没错,不过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她喝醉了——”又一个声音说道。
但是不可能是西比尔啊,我想;乱子早就开始了。
“你们想知道谁发动的吗?”一个人手持望远镜从一家当铺的窗台上叫道。“你们真的想知道?”
“真的,”我说。
“嗯,那你用不着追根刨底了。是那位伟大领袖‘煞星’拉斯。”
“那个耍猴的?”有人问。
“好好听着,杂种!”
“谁也不知道怎么干起来的,”都伯雷说。
“总有人知道吧,”我说。
斯科菲尔德手执威士忌向我面前一伸。我拒绝了。
“妈的,伙计,就这么爆炸的嘛。这几天像火烧似的,”他说。
“火烧?”
“对啦,天气真热。”
“我告诉你们,他们就是为了那个小伙子的事情而积的怨恨,他叫什么来着……”
此刻我们正走过一座楼房,只听见有个声音拼命地喊道:“有色人种商店!有色人种商店!”
“狗娘养的,干吗不挂个标记?”一个声音说道。“说不定你跟他们一路货。”
“你们听那个杂种。一生中就这么一回他为自己是有色人而高兴,”斯科菲尔德说道。
“有色人种商店,”那声音机械地重复着。
“嗨,你能保证你没有白人血统?”
“没有,先生!”那声音说。
“要不要揍他一顿,伙计?”
“为什么呢?他又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放过这狗娘养的吧。”
过了几座房子我们到了一家五金店。“兄弟们,这是第一站,”都伯雷说。
“现在要干什么?”我说。
“你是谁?”他歪着戴三重帽子的头说。
“小百姓,跟大伙儿一样——”我开始说。
“你真的不是我认识的一个人物吗?”
“真的,”我说。
“他没问题,老都,”斯科菲尔德说。“那帮警察朝他开过枪。”
都伯雷把我打量了一下,随即一脚把什么东西踢开来——原来是一磅牛油,在火烫的街面上涂得到处都是。“我们来合计一下该做哪些事,”他说。“第一,得给每一个人搞一只手电筒……还有,我们得组织一下,你们这几个都在内。省得行动起来互相碍事。跟我来!”
“跟着进来吧,伙计,”斯科菲尔德说。
我感到既不必带头干,也不必走开;我很乐意跟在后面,急于想看到他们要去哪些地方,结果会怎么样。尽管如此,我一直没有放弃我要去区办公室这一想法。我们走进商店,里面黑洞洞的,但不时闪烁着金属的微弱光泽。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动着,我能听到他们在搜索,还不时挥手把物品扫到地上。现金柜咣啷一响。
“这儿有手电筒,”有人叫道。
“多少?”都伯雷问。
“很多,伙计。”
“行,递给每人一只。有没有装电池?”
“没有装,不过这儿也有很多电池,有十几箱呢。”
“好,给我一只手电筒,把电池装好,那样我就可能找到桶了。再给每人一只电筒。”
“这儿有一些白铁桶,”斯科菲尔德说。
“那么我们只要找到他藏油的地方就行。”
“油?”我说。
“煤油,老兄。嗨,你们大伙儿,”他叫道,“别在这儿抽烟。”
我站在斯科菲尔德身旁只听得店堂里闹哄哄的;这时他手拿一摞白铁桶正在发给大家每人一只。手电筒一闪一闪的光和晃动的人影使店堂显得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