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两个『娘炮』男
次日,瑞秋去医院接受注射,打了一针药物和放射性粒子之类的玩意。当时我一点也没有料到,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跟她进同一家医院了。
不过,“我一点也没有料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根本不知道我马上会跟她进同一家医院,因为我本来就无法预见该死的未来嘛。我怎么会未卜先知呢?还说什么“我一点也没有料到”呢,上帝啊。
你可以在本书中随意摘出任何一句,如果重读该句的遍数够多,你也许会忍不住自行了断。
总之,瑞秋入院,厄尔和我则在家看《我与长指甲》31——一部晦涩的英国电影,主角是两个动不动就买醉、嗑药的演员。他们在乡间度过了一个疯狂的假期,差点饿死。接着其中一人的叔叔出场,企图跟另外那名演员做爱。我和厄尔本来打算拍部新作,但《穆赫兰道》32的碟片还没有寄到我家,所以我们在老爸的碟片里找出了《我与长指甲》。《我与长指甲》颇有可取之处,于是我和厄尔就要不要翻拍它争执起来。
那片其实挺棒。主角威斯努尔常常发酒疯,让我们联想起《阿基尔,上帝的愤怒》中的克劳斯·金斯基,而且片中还有可以模仿的口音,我们简直激动坏了。总的来说,我承认厄尔学口音比我像样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口音就多么上得了台面。
“酒吧里的那个爱尔兰男人,他是怎么说那句话的?‘我说他系个娘炮’。”
“才不是。他说的明明是‘俺说他系朵娘炮’。”
“哈!”
“娘——宝。”
“哎哟。不对,但你这么念更搞笑。”
在其中一幕里,“娘炮”这词简直满天飞。后来我们发觉,这是个英国俚语,意思是“娈童者”。我们觉得,英国居然还有这种俚语词,实在有点乱来,但接着厄尔就指出,在美国,我们一天到晚都说“干你娘”,也一样让人觉得别扭。
“赶脚有头猪在我脑袋里辣屎。”
“俺怎么煮到俺们在干啥咧?赶脚有头猪在我脑德里辣屎。”
“我觉得这是另外一种英国口音。”
“是啊。这是《鱼缸》33里的英国口音。”
《鱼缸》是我们最近看过的一部电影,晦涩难懂,主角是个非常离谱的英国女孩。我们爱死那部电影了。我们给片里的口音评个A,各种十八禁评个A+。
“说到翻拍……”
“片名要用上‘娘炮’这词。”
“没错,妙计啊。可以取名叫《娘炮骗局》。”
“见鬼,什么意思?”
“嗯……仿‘庞氏骗局’玩个文字游戏嘛,几年前的‘麦道夫案’34不就是吗?”
“该死,你究竟在说什么?”
“没事。算啦。”
“片名用不着耍小聪明,我们大可以取名叫《两个娘炮男》。”
“不坏哟!”
“《娘炮男去度假》,一目了然。”
“无可挑剔。我觉得,你来扮威斯努尔的角色吧?”
“威斯怒儿。”
“真妙。我觉得,情节也蛮直截了当的。大部分时间,你只要买醉然后抓狂就行。”
“我还要演那个‘基佬’叔叔,画一抹假胡子,装作肥佬样子,嘴里说:小子,我是个‘基’到不行的男同,我对你很有兴趣。”
影片末尾,威斯努尔冲着动物园里的群狼厉声长啸。不知什么缘故,我们对这一幕念念不忘,于是决定先拍它。可惜,狼可不是随随便便找得到的。我们认定,厄尔可以拿“度皮”试试手,对着它长嚎——度皮是杰克逊府上那条吓人的大狗。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去厄尔家。
“等到完事的时候,我们也许该去医院探望一下瑞秋。”我们骑上车,厄尔说。
“唔。”我说,“嗯。不过我不知道医院准不准我们今天去探病,也不知道探访时段之类的玩意。”
“我给医院打过电话。”厄尔说,“七点之前,我们随时可以探视。”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骑车前往厄尔家的一路上,我一心琢磨着这件事。在内心深处,厄尔的人品显然比我好得多。但我依然没有料到他会劳神费力给医院打电话,询问什么探访时段。打一个五分钟的电话并不难,但除非有人逼我,不然我绝不会打。
我思前想后,情绪有点低落:我居然连个电话也没有给医院打,问问什么时候可以探视。看起来必须奋起直追,不然的话,对濒死的女孩来说,我将沦为史上最不称职的朋友。
基本上,我心里想的是:感谢上帝,还好有个厄尔。因为我在道德准则方面少根弦,必须靠厄尔指路,不然我要么一不小心变成个避世的隐士,或者摇身变成恐怖分子。是不是很胡来?我还算个人吗?鬼才知道。
内景 杰克逊家客厅-下午
麦克斯韦:把你那该死的裤腿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