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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克镶嵌画、家具、窗帘、壁画和其他无数细节让他们惊叹不已。

几个小时后,他们围坐在一张桌边。伊里妮建议用厨房里员工用餐的大桌子,可马科斯坚持在舞厅里吃,至少这次要这样。

伊里妮一个人做了三种可口的饭菜和一盘热乎乎的果仁蜜饼。马科斯从地窖里拿了一瓶上好红酒搭配母亲烹饪的美食。

他早已在主桌上摆好了银餐具和水晶酒杯,铺好了硬挺的餐巾。蜡烛在烛台里闪闪燃烧。他让母亲坐在阿芙洛狄忒常坐的萨拉米斯宝座上,让父亲坐在她边上,自己则坐在母亲的另一边,玛丽亚和帕尼库斯在他右边。厄兹坎一家的几位男性坐在他们对面。

一落座,马科斯就开始祝酒。

“为我们的健康干杯。”他说。

大家都举起了酒杯,哈里德除外。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伊里妮做的饭。他挺惊讶,这饭居然很好吃,而且感觉并不陌生。侯赛因很喜欢吃,吃了个精光,穆罕默德也一样。

“比我妈妈做得好吃。”他大声说。

他父亲瞪了他一眼,几乎有些庆幸妻子一直留在房间里。

见到每个人都大口小口地吃着,而且添了饭,伊里妮从未如此骄傲。

埃米内在楼上怔怔地望着窗外。那些惨遭残害的亲人一直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她亲爱的妹妹,他们是先杀了她,还是逼她眼睁睁地看着三个女儿被害?她们有没有被强奸?是不是被活埋了?或许正是因为永远都不知道答案,她的心才始终无法平静。未知让她备受折磨。

有时悲伤令她几近崩溃。她很想知道妹夫和两个外甥是不是还活着。或许他们死了更好。她另外三个姐妹和她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阿里是她一直以来的牵挂。如果无辜的妇女都会遭遇屠杀,那士兵会有怎样可怕的遭遇呢?

每种饭菜都被拨出一小部分送去了二楼,可收回盘子的时候,里面的食物却一动不动。

“过段时间就好了,”伊里妮不停地对哈里德说,“过段时间就好了。”

一连几天过去了。伊里妮忙忙碌碌。她以一己之力为所有人做饭。玛丽亚有空就来帮忙,可大多数时间她都在照顾婴儿。

面粉有的是,伊里妮甚至做起了面包。每天早晨人们走下楼,就有甜甜的面包香味来迎接。厨房里的托盘上摆着三块为当日烤制的面包,金灿灿的,闪闪发光,只等他们去享用。

在他们品尝热腾腾、涂了厚厚一层蜂蜜或果酱的面包时,伊里妮已在煮咖啡。他们现在围坐在员工餐桌边吃早餐。

头几天男人们要做的事很多。厨房里有一个冷藏仓库,新鲜食材都放在里面。撤离前几个小时送来了一批食物,各种蔬菜和水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停电几周,它们都烂了,招来了许多苍蝇,一切都乱七八糟,说明老鼠也来享受了大餐。

虽然臭气熏天,但这里不像放肉的冰箱那么令人作呕,男人们忙着将里面清理干净。

“要是不弄干净,那些耗子准会钻进厨房里,”马科斯说,“臭味也散不去。”

不到一天,储藏室就整洁一新。垃圾都装在了麻袋里。半夜,马科斯和侯赛因从酒店后门把它们倒在食品店后面。帕尼库斯太胖了,干不了这样的重体力活。

伊里妮坚持每天的饭菜里必须有新鲜食物,所以侯赛因每天都去废弃的果园里找些水果和西红柿。每次从别人的树上摘柑橘,或者揪下藤上最后一个成熟的西红柿,他依旧会内疚。

中午之前他就能弄到足够的新鲜瓜果。这之后他就无所事事了。马科斯禁止他天黑后出去。

“可晚上更安全。”侯赛因胆怯地建议道。

“不行,太冒险了,”马科斯口气不善,“我们猜不准那些士兵的行踪。”

侯赛因觉得很没面子。他会按照要求去做,却对这人的颐指气使不满。

帕尼库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看得出来,如果有事可做,侯赛因肯定会很高兴。

“这里有我们需要的大部分东西,”他对侯赛因说,“可所有房间里的半导体都是内嵌式的。如果我告诉你怎么走,你能找到我的电器店吗?那里有晶体管收音机,也应该有很多电池。”

侯赛因十分乐意效劳。那间同样遭遇洗劫的店里,只有一个晶体管收音机,电池也所剩无几,但这起码意味着他们能与外面的世界有所联系了。那天晚上,他们轮流收听了塞浦路斯广播公司和拜拉克无线广播公司的报道。消息源并不重要,反正都不是好消息。整个塞浦路斯依旧纷乱不堪,困惑和恐惧笼罩着这个岛国。

不久后,帕尼库斯又给侯赛因派了任务。

“你出去的时候,”他说,“能不能找辆自行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