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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奇试图回答,但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语。相反地,他几次点头,也把手放在斯隆的肩上,然后说:“晚安。”

“去哪儿,帕特里奇先生?”CBA的司机问道。

已经快到半夜12点了,帕特里奇疲惫地回答:“洲际酒店,谢谢。”

帕特里奇靠在座椅上,想起斯隆临别时说的话。没错,他确实知道已经失去或者即将有可能失去所爱的人意味着什么。比如他自己,很久以前是杰茜卡,尽管当时的情况完全无法与克劳福现在绝望的处境相比。再后来,就是嘉玛了……

他停下来。不!今晚他不会让自己再想嘉玛了。他最近总是想起她……可能是因为劳累的原因……而且每次伴随着回忆,他都会感到痛苦。

他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到克劳福身上,他和杰茜卡一样正面对无比悲惨的处境,此外他还要面对失去儿子的痛苦。帕特里奇自己从来不知道拥有孩子是什么感觉。但他清楚那种痛一定是无法承受的,甚至可能是最难接受的打击。他和嘉玛也曾经想要孩子……

他叹了一口气……哦,最亲爱的嘉玛……

他放弃了……车向着曼哈顿平稳行驶,他放松下来,让思绪漫游。

在巴拿马城,帕特里奇和嘉玛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他们站在穿着瓜雅贝拉棉衬衫的法官面前,许下真挚的誓言。婚礼之后,帕特里奇一直坚定地相信,简单的婚礼会带来更好的姻缘,而奢华浮夸的婚礼更有可能导致离婚的结局。

他承认这是一种偏见,主要是源于他的亲身经历。他的第一段婚姻在加拿大,当时举行了“白色婚礼”,在新娘母亲的要求下,还有伴娘团、几百位宾客和教堂朗诵符咒,事先还进行演戏似的彩排,婚礼本身的意义被冲淡了。后来,他们的婚姻走到尽头,对这一点儿帕特里奇承认自己至少有50%的责任,而那句在法官面前许下的夸张承诺“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为止”也被缩短到了一年。

然而和嘉玛的婚姻,从他们在教皇飞机上不可思议的相识开始,就随着他们的爱情不断变得坚固。那是帕特里奇这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光。

他继续做电视台驻罗马的记者,用一位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同行的话说,在那里,外国记者可以“像国王一样生活。”刚结束了教皇游历回来,帕特里奇和嘉玛就在一座16世纪的宫殿中找到了一套公寓。公寓在西班牙广场和特莱维喷泉之间,有8个房间和3个阳台。在那些日子里,电视台在不计后果地挥霍钱财,记者都是自己找住处然后报销。现在,由于预算削减和位高权重的会计人员,电视台提供的住房质量和价格早已每况愈下。

嘉玛参观他们的第一个家时说:“哈里,我的爱人,这里简直是天堂。我会让你幸福的。”她确实做到了。

嘉玛拥有为生活增添欢笑与爱的天赋。而且她很会持家,能做一手好菜。帕特里奇很快发现,她在管钱或者平衡收支方面不太擅长。嘉玛写支票的时候,经常忘记填写存根,所以账户里的余额总是比她认为的要少。与此同时,即便她记得填存根,她的算术水平也靠不住——该减去的她却加上了——所以,嘉玛和银行总是矛盾不断。“哈里,宝贝,”在被银行经理严厉教训了一通之后,她抱怨道,“那些银行职员一点儿都不亲切。他们都……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他被逗笑了,说:“‘太过实际’怎么样?”

“哦,哈里,你怎么这么聪明!没错。”嘉玛坚决地说,“那些银行职员都太实际了。”

帕特里奇轻易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接管了家里的财务,作为给自己生活增添了无限乐趣的一点儿小回报。

嘉玛的另一个问题就比较棘手了。她是一个车迷,拥有一辆破旧的阿尔法·罗密欧,而且像很多意大利人一样,开起车来像狂魔一般。帕特里奇坐她开的阿尔法或者他自己的宝马——这辆车她也很喜欢开,好几次他都确信快要出事了,吓得闭上眼睛。每次安然无恙的时候,他都把自己看作九条命的猫又失去了一条命。

还剩4条命的时候,他鼓起勇气问嘉玛是否考虑不再开车。“因为我太爱你了,”他向她保证,“我每次出门都会做噩梦,担心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车出了什么问题而让你受伤。”

“但是哈里,”嘉玛抗议着,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我是一个安全谨慎的司机。”

帕特里奇只好暂时作罢,但还努力一次次地提起这个话题,他改变了策略,确认嘉玛是一位安全的司机,是他自己精神过于紧张了。但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嘉玛附带条件的保证。

“我的爱人,只要我怀孕了我就不开车了。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