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傍晚6:30~晚上8:30 (美国中部时间) 11(第2/4页)
他用两种很简单的方法成功地躲过了几次粗浅的信用调查。第一,他伪造了一份“雇主证明信”,那封信是他自己用打字机打出来的,信纸抬头是他曾经开过的一家公司,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不是破产的那家),公司地址就是他的个人信箱。第二,他故意在信上打错自己的姓氏,把“格”打成了“伯”。这样一来,对顾客信用进行常规调查时,输入“伯雷罗”就不会查出任何信息,更不会显示他真名下面的不良记录。进一步认证身份时,他用了自己的社保卡和驾照,按同样方法提前把姓氏小心翼翼地改了一下,之后又改了回来。在分期付款合同上签字的时候,他也没忘了把字写得潦草一些,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格”还是“伯”。
昨天给他出机票的办事员最终把“D·O·伯雷罗”这个假名打在了机票上。想到即将执行的计划,格雷罗仔细掂量了一下这个小动作。他觉得不用担心。之后要是有人问起来,“雇主证明信”和机票上也只有那一个错别字,很容易推脱是打错了。没有什么能证明是他故意策划了这一切。无论如何,一会儿去机场办理登机的时候,他打算把环美航空乘客名单还有他机票上的这个错别字都改回来。一旦登机,必须保证用的是真名。这一点至关重要,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D·O·格雷罗计划的另一部分是把环美2号航班炸毁。他打算和飞机同归于尽。他一点儿都不害怕,因为他觉得留着自己这条命,于人于己都没用。
但如果他没了命,那反倒有价值了,他决心实现自己的价值。
环美航空的班机起飞前,他会买一份价值75000美元的保险,受益人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他认为到现在为止,自己为他们做得太少了,但他最后一刻的壮举完全是为了他们好。他相信,自己这么做绝对是因为爱而甘愿牺牲。
他因心生绝望而钻了牛角尖,根本没有考虑2号航班上的其他乘客,还有那些机组成员,大家都得跟着他一起命丧黄泉。他已经迷了心智,失了良心,唯一担心其他人的地方就是:担心他们破坏自己的计划。
他相信自己已经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都考虑到了。
只要飞机飞上天,他就不必再操心机票的事了。没有人能证明他并不打算把机票钱还清,就算那封伪造的“雇主证明信”暴露了——确实很有可能暴露——也说明不了什么,无非是他用虚假身份骗了一张机票。而这件事对之后的保险理赔也没有任何影响。
还有,他特意买了一张往返机票,想营造出一种不仅打算飞出去,还准备飞回来的假象。至于为什么选飞罗马的航班,他有个远房表兄弟在意大利,虽然素未谋面,但有时会说起去看他,这件事伊内兹是知道的。因此,他的选择至少还算有逻辑可循。
因为经济条件每况愈下,D·O·格雷罗在心里已经计划了好几个月。那段时间,他仔细研究了个人通过飞机空中失事骗取航空保险的过往资料。案例之多令人咋舌。有明确记载的案件中,犯罪动机都是通过事后空难调查揭露的,活着的同伙会以谋杀罪论。相关的飞行保险理赔也会随之取消。
当然,还有许多飞机失事的原因尚未查清,也就无从得知它们是否也是蓄意破坏导致的了。关键在于能否找到飞机残骸。不管在哪里找到了飞机残骸,训练有素的调查员都能把那些碎片拼在一起,试着解读其中的秘密。他们通常都能成功。如果飞机是在空中爆炸并留下了痕迹,爆炸的性质就能确定。格雷罗因此断定,他绝对不能让大家找到飞机残骸。
这就是他选择环美航空直飞罗马那趟航班的原因。
2号航班——“金色商船”号——绝大多数时间是在海洋上空飞行,飞机解体后残骸落入大洋,永远都别想被找到。
环美航空印发的一本乘客手册上标明了各种航线和飞行速度,非常方便,甚至还有一个特色专栏叫“标注自己的位置”。格雷罗算过了,按平均风速来算,飞行4个小时后,2号航班会飞到大西洋中部上空。他打算到时候再算一遍,必要的话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一下。首先,他得记下起飞的确切时间,然后仔细听机长广播,通常机长会通过机舱里的扩音器告知乘客航班的飞行进展。掌握这些信息后,很容易知道航班跟原计划相比是提前了还是延迟了,偏差是多少。最后,在他算好的那个地点——纽芬兰东部800英里附近——引爆炸药。只等着整架飞机或是解体后的残片一股脑地坠入海中。
没有一片残骸可以被找到。
2号航班的残片将永远埋在大西洋海底,变成一个秘密。相关人员无法调查,之后也找不出飞机失事的原因。大家可能会惊讶、猜测、推断,甚至猜对了真相,但他们永远都无法确定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