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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低垂着双眼,心不在焉地摆弄他的刀叉。
伊丽莎白问道:“在病理科,还需要很多医生,不是吗?”
“哦,是的。”科尔曼强调地点了点头。“也许病理科比其他任何地方都缺。”
“这是为什么啊?”
“一是因为医学研究需要它,病理研究能让医学保持前行,二是它能填补遗留的一些空白。”
她问:“你是什么意思,遗留的空白?”
一时间,戴维·科尔曼发现自己说话比平常要自在些。平时很多想法他都一直锁在心底,现在他却说了出来。也许是和皮尔逊医生待久了,现在和这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让人更振奋的缘故吧。为了回答伊丽莎白的问题,他说,“在某种程度上,医学就像是一场战争。于是就像在打仗一样,有时候前方一有什么好戏,人们——医生们就蜂拥而去。于是,在他们背后就遗留下了很多知识的包袱需要善后。”
伊丽莎白说:“这就是病理科医生的工作,去填补空白?”
“在医学方面,各科都是如此,只不过有时候这种情况在病理科更常见罢了。”科尔曼想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另外,所有医学研究就好像在修筑一道城墙,一个人发现了一个知识,就像在墙上垒上一块砖,而另一个人再铺上另一块,墙越垒越高,后来,总会有一个人放上最后一块砖的。”他又微笑着说:“其实很多人没有机会去建立奇功伟业,并不是人人都是弗莱明[2]或者索尔克[3]。通常来说,一个病理科医生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是尽其所能为他所处的时代做一些微薄的贡献。但是,至少,他应该做到这一点。”
约翰·亚历山大一直专注地聆听着。现在他急切地问道:“你会在这里做研究吗?”
“我希望可以。”
“关于哪个方面的?”
科尔曼犹豫了一下,以前他从没有跟别人提过这件事,但是既然他已经说那么多了,再说一件估计也没有什么区别。“好吧,其中有一个课题关于脂肪瘤——一种脂肪组织的良性肿瘤,我们对这种病知道得很少。”不知不觉间,他越说越激动,平素的自持和冷漠都不见了。“你知道吗?有些病人活活饿死了,但是体内的肿瘤却还在疯长。我打算做的事情是……”突然他停了下来,“亚历山大夫人,有什么不舒服吗?”
伊丽莎白突然抽了一口气,用手捂住了脸。现在她把手拿开,摇摇头,像是要把难受的感觉摇走一样。
“伊丽莎白!你怎么了?”约翰·亚历山大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要转到桌子那边去。
“没……没事,”伊丽莎白示意他坐回去,她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眼说,“就是,疼了一下,然后有点儿头晕眼花。现在已经过去了。”
她喝了一些水。是的,那阵不舒服真的已经过去了。但是刚刚那会儿,在孩子动的地方,好像被烧红的针扎一样痛,然后一阵头晕,整个餐厅都在天旋地转。
“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科尔曼问。
她摇摇头。“没有。”
“你确定,亲爱的?”约翰的声音很是焦虑。
伊丽莎白把手伸过去放到桌子对面他的手上,“不要现在就着急了,还早着呢,还有四个月。”
“都一样的,”科尔曼认真地说道,“我建议你给你的产科医生打个电话,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可能会要你去看他。”
“我会的。”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一定。”
当伊丽莎白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真的打算去打电话的。但是后来当她离开医院后,她觉得自己只感觉痛了一次,而且持续时间那么短,就这样去麻烦道恩伯格医生好像不太好。如果再痛了就马上告诉他,现在还不用,她决定先等一等再说。
[1] 梅奥诊所:提供全面的医疗保健服务,是一个包括门诊、医院、医学研究及医学教育的机构。它是世界著名私立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于1864年由梅奥医生在美国明尼苏达州罗切斯特市创建,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和代表世界最高医疗水平的医疗机构之一,在医学的很多研究领域中处于领跑者地位。——译者注
[2] 亚历山大·弗莱明(Alexander Fleming,1881~1995):英国细菌学家,1928年他发现了世界上第一种抗生素,青霉素。——译者注
[3] 乔纳斯·索尔克(Jonas Salk,1914~1995):美国微生物学家,1953年研制出脊髓灰质炎疫苗。——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