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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登斯咧嘴一笑:“哦,这一点我们倒差不多——至少,到我开业为止。”
这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今天早上,看过薇薇安之后,出于某种原因,他有一种轻松而如释重负的感觉。也许他一直以来都闷闷不乐,快乐的天性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一个快乐的信念压倒了他,他相信这一切都会好起来。好心情一直伴随着他,现在他在解剖室给罗杰·麦克尼尔做助手,是给一个老妇人的尸体做解剖,病人昨天在医院去世了。在这种心情的主导下,他开始跟麦克尼尔讲笑话。迈克·塞登斯有一肚子的笑话,这也是他一直被当作活宝的原因之一。
新笑话才说了一半,他问麦克尼尔,“你有烟吗?”
病理科住院医师点头示意塞登斯自己去拿,他刚从尸体里把心脏取出来,准备切开它。
塞登斯穿过房间,在麦克尼尔的西装外套里找到了烟,点了一根。一边往回走,一边接着说,“于是,她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谢谢你,这样做一定非常麻烦。’工作人员说,‘哦,其实一点都不麻烦,我只不过把他们的脑袋换了一下。’”
在解剖室说这种笑话有点儿冷幽默的感觉,但是麦克尼尔仍旧被逗得哈哈大笑。解剖室的门开了,戴维·科尔曼走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笑。“塞登斯医生,请你把烟灭了,可以吗?”科尔曼的声音冷不丁地迎面杀了进来。
迈克·塞登斯回头一看。他热情地说:“哦,早上好,科尔曼医生。刚刚我没看到你。”
“你的烟,塞登斯医生!”科尔曼的声音里带着冰雹,眼神跟不锈钢似的冷冷的。
一时没搞清楚状况,塞登斯说,“哦,哦……好的。”他想找个地方戳灭那支烟,没找到,于是就拿着烟想往摆着尸体的解剖台上戳。
“不要在那里!”科尔曼厉声迸出这几个字,迈克·塞登斯的手停住了,怔了一下,走到屋子那头,找了个烟灰缸,把烟扔了进去。
“麦克尼尔医生。”
“在,科尔曼医生。”罗杰·麦克尼尔小声答道。
“请你……把脸盖上,可以吗?”
他有些不自在,但也听懂了科尔曼的想法,麦克尼尔伸手拿起一条毛巾。那条毛巾之前已经用过了,有几片很大的血迹在上面。科尔曼依然是用低沉而尖锐的语气,他说:“请找一条干净的毛巾,另外,把外生殖器也盖上。”
麦克尼尔朝塞登斯点点头,塞登斯拿过来两条干净的毛巾。麦克尼尔小心地盖住死去的老妇人的脸。然后用另一条盖住了她的外生殖器。
现在,两个住院医师都站在科尔曼面前,脸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两人都猜到下面要发生什么了。
“先生们,我觉得有件事要提醒你们。”戴维·科尔曼说话的声音还是很轻,从走进这个房间开始,科尔曼就没有提高过音调,但是没有人会错认他言语的分量和锋芒。他从容不迫地说道:“当我们获得死者家属的许可后,我们才可以进行尸体解剖。没有许可,就没有尸体解剖,这一点我估计你们都很清楚,对吧?”
“相当,清楚。”塞登斯说。麦克尼尔点点头。
“那好。”科尔曼看了一眼解剖台,然后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我们的目标是发展医学知识。死者家属尽了他们的一分力量,将遗体交给我们,是信任我们会给予遗体爱护、尊重和尊严。”他顿了顿,房间里一片安静,麦克尼尔和塞登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先生们,这就是我们对待遗体的方式,”科尔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给予它们爱护、尊重和尊严。”他接着说:“所有的尸体解剖,都必须覆盖面部和生殖器。而且,任何时候,解剖室都禁止吸烟。至于你的言行举止,特别是拿这个开玩笑。”此话一出,迈克·塞登斯脸刷的一下通红,“你们自己在心里好好想想。”
科尔曼挨个儿凝视了两人一会儿,然后说道,“谢谢,先生们,请你们继续,好吗?”他点点头,走了出去。
门合上了,随后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然后,塞登斯小声地说道,“看来,我们两个被好好地修理了一下。”
麦克尼尔沮丧地说:“我觉得,我们是该被修理,你说呢?”
伊丽莎白·亚历山大决定一旦他们存够钱了,她就要买一个真空吸尘器。她现在用的老式的地毯清扫机只能扫表面的灰尘,其他都扫不动。她在地毯上来回地扫过几次,仔细检查发现效果不太好,但只能先将就了。她一定要记得今天晚上和约翰说一声。吸尘器也不算贵得太离谱,分期付款压力应该不会太大。麻烦在于他们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问题是决定要先买什么东西。